烏沉沉的鉛雲一眼望不到邊,陣陣雷聲猶如從天邊傳來的天神擂鼓,細雨變成了灑雨。
方如虎眯眼看著演武場上密密麻麻的人榜眾弟子,忽然望向方世玉,說道:「方世玉你也看到了,民意如此,就算我是大教頭也不能違背民心民意,你明白吧。」
方世玉微笑點頭,既然退無可退,那他只有勇敢面對,迎難而上,瞻前顧後畏首畏尾,從來就不在他的字典當中。
「好。」方如虎點頭道,他說著蹙眉道:「大家都說會館應該給你單獨制定練功科目,我覺得不妥,會館資源有限,根本沒有多餘的教頭教習單獨教你,不如這樣吧,以後你所有的功課都翻倍,時間上肯定也是不可能的,不過質量上翻倍也是一樣的嘛。」
他很想說翻三倍,可那樣的話豈不是明擺著告訴所有人,老子就是要置方世玉於死地,這紅花會館比他地位高的人還有很多,他可不想在這種小事上落下把柄。
話音落下,方如虎微笑道:「給方世玉加練功帶,先加十斤大家說好不好。」
練功帶有很多種,有裝入鉛塊,份量不同的沉鉛帶,有固定姿勢的行者帶,還有用金屬倒刺製成的苦修帶,通常來說,行者帶只在特殊情況下使用,苦修帶更不是一般人能使用的,他所說的練功帶就是沉鉛帶。
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見到方世玉反抗了,最好暴跳如雷破口大罵,最好連他父親方忠,姜立仁,姜立刑,還有紅花會館那些大佬都一起罵了,那樣他才可以抓住方世玉的小辮子大做文章,讓苗顯那老傢伙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在囚龍崖上多享幾年清福啊。
方世玉,屁孩兒一個,他從來就沒放在眼裡,他們這一派的目標只有苗顯,老不死的東西倚老賣老礙手礙腳,不然他何至於在這兒受苦,投靠了清廷,高官厚祿香車美女,要什麼沒有。
早就有所準備的幾名教習立即上前給方世玉加練功帶。
方世玉一動不動,如同木雕般任由擺布,他何嘗不知道方如虎等投降派要對付的不是他,而是他外公苗顯,所以他只能任其擺布,更何況,他的目標是第一,是最強,不僅僅是人榜的第一,他要成為紅花會館有史以來所沒有的,同輩同階無敵,外公說了,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對此,他堅信不疑。
方世玉,睜大眼睛看清楚這些人,他們,不過是你人生中的幾塊絆腳石,是你修行路上幾個妄想吃了你的小妖怪,甚至連九九八十一難中的一難都算不上,是上天對你的考驗,越是不凡的人,考驗才會越多,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方世玉心道。
想通了,他不由微笑道:「謝謝。」
幾名給方世玉戴練功帶的教習頓時目瞪口呆,一個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呢,這小子有什麼毛病,該不會是被嚇傻了吧,莫名其妙。
「呦呵,我還以為你小子寧折不彎挺有骨氣呢,沒想到也是個軟蛋,這會兒想服軟,晚了。」趙五六冷笑道。
方世玉滿臉無語的嘆了口氣,他還能說什麼呢。
「早操,開始。」方如虎大喝道。
「嘿,哈!」人榜三百多名弟子頓時爆發出一聲整齊劃一的大喝,猶如一個人般不約而同的撇開兩腿,沉腰坐跨,紮下馬步。
演武場上的教習們立即拿起瓷碗上前,一一在弟子們的肩上,大腿上放上瓷碗,水就不用添了,現成的瓢潑大雨。
方世玉紮下馬步後,頓時感覺和剛才不同了,十斤的練功帶分散到前胸後背,兩臂兩腿,剛剛還不覺得什麼,可現在紮下馬步,身體上的負重感大增,小腹,兩臂,兩腿等等地方已經開始出現酸痛感,事實上他身上的酸痛感從未消失過,幾個月的高負荷修行的確令他的體質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而體質變化的代價就是他的身體被不斷的壓榨,壓榨,再壓榨,沒有得到過哪怕一次充分的休息。
雙腳五趾緊緊地嵌入泥土中,開始數息。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從一到十,如此反覆,很快方世玉心中的雜念便蕩然無存,就這麼自然而然的心神空明,屏息凝神,連身體上的疲憊酸痛感都減輕了許多。
方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