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天色漸黑,屋子裡點燈,四人圍坐。
三人是被桂重陽的話嚇道,「欺凌孤寡」聽得明白,那「謀財害命」是什麼意思?
梅氏顫抖著聲音道:「重陽,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桂重陽忙道:「姑姑莫害怕,我也就這樣一說。」
可是桂重陽方才的模樣,哪裡像是隨口說的。
梅氏看了看梅朵,又看了眼桂春,欲言又止。
梅朵的臉上血色褪盡:「你方才提到我娘,不是威脅他們,是真的懷疑我娘遭了不測?」
鄉下人家,口角常見,打官司都是少見,更不要說是命案,那都是傳說中的故事。如今乍一想到會發生在自己親人身上,自是讓人不可置信。
桂重陽沉默了一會兒,道:「表嬸再嫁之事,確實蹊蹺。婦人再嫁之事常見,可骨肉天倫,不好割捨。就算最初不方便,這些年過來,也該想著探問梅表姐的消息才對,確實丁點兒音訊都沒有,委實不尋常。」
哪裡有那麼多不尋常,不好聯繫的原因除了路遠,還有一個可能,就是沒臉聯繫。寡婦二嫁,能選擇的人家與收的聘禮有限,可買賣人口卻不同。可是「賣良為賤」放在尋常窮苦百姓人家說得過去,放在「書香門第」就是醜聞。二嫁的婦人,比不上閨女,想要高價身嫁只有一個地方可去,那就是妓院或暗門子。
梅大家之前日子還算富裕,家裡的地租了出去,年輕小媳婦也無需下地,十八、九歲的少婦正是水嫩嫩招人的年紀。
木家村在通州,離鎮上碼頭不過十幾里路,桂重陽猜測梅朵她娘多半是被賣到船上娼家,要是賣到鎮上妓院,不會瞞著一絲消息也無。
怕是梅氏父子也不知道,梅朵的娘被帶到哪裡去了,這就成了一個漏洞。梅氏父子說不清楚,這「謀財害命」的嫌疑就「擺脫不清」;要是拿出賣人的「身契」,那「改嫁」就成了謊言,「賣良為賤」也夠他們父子喝一壺。
如今桂重陽不過是做出個要尋找的機會恐嚇住梅家父子,以待後續;可是要想要詐住梅氏父子,就要讓梅氏等人也相信。
雖說這樣嚇她們有些不忍,可為了梅朵的將來沒有後患,桂重陽也只能將大家都瞞住。要不然民間宗族長輩的權利,可是真的能決斷梅朵以後的婚嫁。
梅朵自打記事就沒有見過生母,之前心中不是不埋怨的,即便早就被姑姑說過她娘是被強行二嫁,可也疑惑與埋怨為什麼這些年半點音訊都沒有;如今桂重陽的話,正是合了梅朵這些年的疑惑,自然是信以為真,立時淚如雨下:「娘……」
梅氏雙眼赤紅,裡面也帶了怨恨:「他們不是人,屋子田地都占了,還不給人活路……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我不會饒了他們……」
桂春在旁已經聽得傻了:「真要打官司嗎?可是沒有人證,也沒有物證。」
桂春倒不是畏懼梅家,而是身為小民,畏懼官府。
「看他們反應吧,要是不給銀子,就可以交狀子了。」桂重陽敲了敲桌子道。
至於「人證」、「物證」又有什麼關係,是要「打官司」又不是要「打贏官司」,對付梅氏父子這樣的無賴,自然要手段比他們更無賴。
若是梅家還是十三年前的日子,梅秀才沒有中秀才,桂重陽的手段或許無用;既是他們換了門楣,成了「書香門第」,這官司打了就是贏了。
這邊桂重陽做好了各種準備,那邊關於梅家的八卦已經傳遍各村。
「兼祧」是什麼?村里人沒有見過,也聽說過,那是一人擔兩房,要娶兩個婆娘的。梅秀才是村里第一個秀才,今年不過三十來歲,正是壯年,家裡有閨女的人家都開始惦記;就算家裡沒有閨女,什麼守寡的小姨子、表妹什麼的也能拉個線。之前有杜村長的關係,沒有人敢惦記他的女婿;如今既要「兼祧」,說不得自家也能做梅秀才的便宜老丈人呢。
還有梅家那個「改嫁」的小寡婦,是真的改嫁了,還是被梅氏父子害了?作甚這些年沒出來,是不是被父子兩個偷藏了起來?一時之間,各種猜測都出來了。
梅氏父子還不知自己成了「八卦」主角,正關門商量怎麼對付桂重陽。
「那
第二十章 誰的心眼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