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見了梅氏,桂重陽忍不住呻吟出聲,並不是他裝什麼,而是手掌心火辣辣的疼。他心裡已經將梅氏當成親人,就忍不住要撒嬌。如同小孩子摔倒時,沒有大人在旁就自己起來了;有大人在旁,一定要哭兩嗓子等人哄。
「這是怎麼了?」梅氏嚇了一跳,連忙問道。
「疼……」桂重陽可憐兮兮地伸出手。
梅氏連忙去看,就見白嫩嫩的小手上虎口處兩三個黃豆大小的血泡。
「這可得挑開。」梅氏露出幾分心疼。
桂五與桂春也有些後悔,不該任由桂重陽胡鬧。
梅氏拿了針線,將桂重陽手上的血泡挑開,又用乾淨布條包好。
「給五叔也看看。」桂重陽看見桂五將右手縮回到袖子裡,忙道。
眾人都望向桂五,桂五失笑:「我沒事。」
梅氏卻是信賴桂重陽,知道他不是信口開河的孩子,依舊望向桂五。
桂五面上訕訕,伸出了右手,手心狼藉一片,幾個花生大的血泡被磨破,露出裡面的嫩肉來。
桂春驚詫失聲,瞧著神色,顯然是無法理解為什么叔叔的手比桂重陽受傷還重。
桂重陽眼睛眯了眯,終於明白為什麼江家與桂五能「和平分手」,桂五在歸宗後依舊要承擔江家老兩口的養老。江家養桂五真是「嬌養」,難得的是,享受了十幾年好日子的桂五,沒有忘本嫌棄家裡窮,也沒有貪圖富貴,不求上進,只惦記江家的茶樓。
「作甚逞能?」梅氏是親表姐,自是沒有什麼可避諱的,幫桂五清理傷口,包紮了。
桂五自嘲道:「再不活動活動筋骨,都要廢了。」
梅氏道:「慢慢來,哪裡有一撮而就的!」
桂重陽看桂五的血泡都在手心,虎口處有著薄繭,便道:「五叔的手是寫字的手,以後還是莫要惦記這些農事了。」
桂春眼見著六分地的麥地,就傷了叔叔堂弟,十分不安,聞言立時道:「是啊,以後這些活還是我一個人就行。總共家裡也沒有幾畝地,不用那麼多人手。」
桂重陽道:「以後春大哥也不用下地,只要曉得這裡面的門道,不要讓人糊弄了就行。」
桂春還稀里糊塗:「莊戶人家,怎麼能不下地?」
桂五與梅氏對視一眼,則帶了隱憂。
「重陽,你打算買地?」桂五問道。
「是啊,鋪子要買,這地也要買。五叔明年要下場,耕讀人家說起來更中聽些。春大哥質樸敦厚,怕是不適合經營別的,打理莊田正好。」桂重陽道。
之前桂重陽對於桂春、桂秋兄弟都有安排,如今有了桂五在,倒是可以讓桂春專心農事。
梅氏皺眉道:「沒那麼容易,且不說現下地貴,就是杜村長也不會讓桂家順理買地。」
桂重陽不以為然道:「又不是就等著在村里買,小小一個村長還能一手遮天?」
既然有關係,能繞過杜村長一回,就能繞過他第二回。
桂五一愣:「那你是打算在哪裡買?南京那邊文武百官北遷,好地正搶手。」
桂重陽搖頭道:「這我就不知道了,到時候讓鍾叔叔幫忙介紹個差不多的就是。權貴看上的都是大莊子,零零散散百十來畝的未必看得上,偏生這種又不是尋常百姓能買得起的。」
桂重陽口中的「鍾叔叔」不是旁人,就是這幾日見過兩次的鐘小吏。他是知縣衙門戶房文書,不止人口遷移落戶,就是土地買賣也在這裡過戶簽紅契。
桂五點了點頭,這小重陽倒是會用人。想要買地,鍾師兄那裡確實是捷徑。
梅氏與桂春關注的卻是另一個重點。
「百十來畝?」梅氏不贊成道:「太招搖了,如此一來,怕是村里人都要盯上桂家。」
「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這句話恆古不變。
桂重陽道:「就是要讓他們盯上,如今這世道,人人都長了一雙勢利眼,桂家要是依舊『精窮』,那只有挨欺負的份。名下有了地,日子過起來,人情也就跟著走動起來了。」
不管如何,總要給村里人一個與桂家緩和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