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平眼見梅氏重新接納了梅小八,只當是雨過天晴,心中不由鬆了一口氣。
梅童生並曉得兩家還有其他干係,聽了梅平方才勸孫子那句話,只當是梅小八大伯、大娘心存不良,對老人家抱怨道:「到底你才是一家之主,還沒有到七老八十的地步,作甚都聽兒子兒媳婦的!父父子子,你儘管去管教,梅青樹還敢不孝不成?」
梅平唯有苦笑,村里人家不都是如此嗎?兒女都是債啊。
辛苦拉扯大兒子,給兒子娶了兒媳婦,最後老了老了還得看兒子兒媳婦臉色過日子的老人,不是一個兩個。
梅童生不喜女子來村塾,這梅氏雖是侄女,可到底是也女子,說完梅平,又對梅氏道:「以後莫要左性,過嗣就是過嗣,豈是鬧著玩的?梅旭既是你胞兄嗣子,你這個做姑姑的不教養,誰來教養?還有桂家那邊,莫非忘了你胞兄是怎麼沒的,撫養小八本就是應當的,有什麼臉面嫌棄小八?再有下回,老夫就去找桂家人好生理論理論!」說罷,不耐煩的擺擺手道:「好了,家去,家去,這是學聖人書的地方,又不是集市,一個兩個的過來折騰!」
梅氏也不想再掰扯什麼,對梅童生與梅平福了福,就家去了。
木家村外,官道上,一輛馬車駛向西集鎮。
張大趕車,桂重陽與桂二爺爺坐在馬車上。
張大臉色,還是余怒未消,道:「平素里瞧著梅家人,一個一個傲氣的不行,沒有想到竟這樣下作!就是該告!不能饒了他!」
村里過日子,趕上農忙的時候,哪裡能天天都有人看家。這一個村里出來個賊,整個村里都難安生。
桂二爺爺嘆氣道:「之前就曉得他們壞心,只是沒有想到他們竟存了這個念頭。這大白天的,跟明搶也不差什麼了,都是村里住著,實不想走到這一步。」
張大搖頭道:「說不得梅家就是看著桂家厚道,才敢蹬鼻子上臉呢!桂家長房那邊,四張嘴,三張姓梅的,順娘不說了,一手好針線,自己能養活得了自己,兩個小的,可不是都要桂家養活!梅家不念好不說,這是恨不得桂家長房都歸了梅家才好呢!這可得防住了,小三兒還小呢。」
張家是村里小姓,最近親的就是桂家,兩家幾十年的老交情,小輩們也親近,張家自然是盼著桂家日子越來越好的。
桂家既露了富,這樣被人惦記的事情有一就有二。這次登門入戶的是梅家小子,還算是幸運,換做其他人,連梅氏姑侄的名聲都要受牽連。要是真有心腸惡毒的,直接害了桂重陽性命,到時候可沒有地方悔去。
村里人為什麼不敢惹杜家,就是因為杜里正當年剛上任時,擠走了兩家;桂家要是不厲害些,只有被人欺負的。
幾個人說著閒話,就到了西集鎮上。
桂重陽請桂二爺爺與張大去了百味香食鋪暫歇,自己去袁氏書院請桂五去了。
這百味香食鋪,張大還是開業的時候來過一遭,如今是第二次登門,看著客人盈門,還是咂舌不已,對桂二爺爺道:「老五這日子是過起來了,以後桂二叔就擎等著享兒孫的福吧!」
桂二爺爺看著未到飯時就熙熙攘攘的食客,卻是不喜反憂。
生意這麼好,是不是太招搖了?
外人以為這是桂五的產業,可桂家人當然曉得這是桂重陽的產業。
桂二爺爺眼中,桂重陽的身體是需要嬌養的,只入秋以來這兩個多月,桂重陽就病了幾遭。有這幾個鋪子,還有那幾頃地,桂重陽也能有個保障。
這裡可是通州地界,離京城實在太近了,有貴人看上杜家的地,杜家就得捏著鼻子賣地;那要是有貴人看上桂家的食鋪呢?
人老成精,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桂秋正在這邊論值,見到祖父過來嚇了一跳。
老爺子因為腿腳不便利,不願意給人增添麻煩,鮮少來鎮上,今天這是日頭打西邊出來了?
待曉得老爺子是陪桂重陽來鎮上,為的是與梅家打官司,桂秋睜目結舌,驚訝的能吞個雞蛋進去。
有張大在,桂秋不好說什麼,卻是多少覺得堂弟有些小題大做。
畢竟以後都在木家村,這樣撕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