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兒,桂秋跟著梅小八匆匆而來,亦是氣憤填膺:「五叔,重陽,杜家實在太過分了,可不能就這樣算了!」
桂秋的看法與桂五、桂重陽的看法差不多,覺得杜家實在太閒了,打算要將梅秀才嗜賭之事揭開,便道:「梅秀才的事也瞞的太久了。」
只要揭開,可不單單是梅秀才嗜賭一事,還有杜家掌柜吃裡扒外勾結外人坑自己姑爺的事。
「這個先不急!」桂五阻攔道,說了楊銀柱拉線、梅秀才質押地契之事。
桂重陽與桂秋聞言大喜,三十畝中田,算是一份體面的產業,每年出息也夠一家幾口嚼用,正適合桂春。
如今從堂兄弟三人,桂重陽與桂秋都有了規劃,只有桂春這裡還沒有著落。
「如此看來,這事得往後押押,省的杜里正知曉節外生枝。」桂重陽道。
以梅秀才現在賭得正熱的勁頭,二百兩銀子也堅持不了幾日,說不得過幾日就主動開口要賣地給桂五了。
杜家是不差錢的,以杜里正的霸道,寧願掏銀子贖女婿家的地契回去,也不會樂意那三十畝中田歸了桂家。
「這事不能提,那能提什麼?」桂秋有些不甘心。
桂重陽笑道:「要不,就瞞點什麼?」
杜里正平素鮮少出木家村,偶爾出村也就到西集。要是瞞他點什麼,並不是難事。
桂五點點頭道:「杜里正上面的糧長是西集的,剛與鐵家結親,打聲招呼並不難。」
桂重陽與桂秋聞言,越發覺得杜里正的試探怪異。有西集這位糧長在,就算不通過縣裡,桂家這「欠稅」也無大礙。
以杜里正的城府,套子設出來,不會不考慮周全,怎麼可能是這樣稚嫩幼稚的手段?
「五叔,你再打聽打聽,是不是有什麼消息是我們不曉得的,什麼修繕皇宮、地陵之類需要抽丁什麼的。」桂重陽想了想道。
雖說有了通州免田稅這個恩典,杜里正不管什麼算計都暫時成空,可總要曉得他的算計到底是什麼,誰曉得下次有沒有這次的好運氣。
桂五也鄭重起來,朝廷北遷,宮城、皇城這幾年陸續在修繕,還有今上年過花甲,皇陵那邊一直在營造中。
叔侄幾個都沉默下來,作為里正,杜里正能動手腳的地步實是太多了。
一個村子,怎麼換里正?
叔侄幾個不約而同的想到這一點,與其「見招拆招」、「水來土掩」這樣一直被動挨打,還不若主動出擊。
「村老中,最有威望的是梅家老爺子,為人倒也寬和公正。」桂重陽若有所思道。
這個梅家老爺子,就是梅小八的伯祖父,梅家現下的族長。
「還沒查到杜里正的靠山,怕是不容易。」桂五道。
「總要先試試,萬一呢。」桂秋握拳道。
就算是不成,也能極大打擊杜里正的威望。
杜里正之所以在村里說話一言九鼎,除了自己有錢之外,還因有梅、李兩門姻親。李家那邊一盤散沙,如今不頂什麼用;要是杜家與梅家掰了,杜家就失了一門倚仗。
杜家別無堂親,這就是最大的不足。
梅家有梅童生父子,對桂家心存不善。就算梅秀才嗜賭,梅家還有個梅晟在。桂家叔侄倒沒有釜底抽薪壞梅晟前程的意思,可也要早做準備。省的倒了一個杜家,起來個梅家,桂家的日子照樣不好過。
驅虎吞狼。
叔侄幾個有了念頭,默契地沒有說其他。倒不是防備梅小八什麼,而是有些事做的說不得。
梅小八渾渾噩噩,壓根不明白眾人話中深意,只聽著字面上的意思。
等到離開西集鎮,梅小八就按捺不住,小聲問道:「重陽哥,俺大爺爺真的能當里正麼?」
桂重陽見他兩眼放光道:「誰曉得呢,你希望你大爺爺是麼?」
梅小八連忙點頭道:「希望啊,杜里正看著和氣,可叫人心裡怕哩;大爺爺有時候也凶,卻不怕人。」
都說孩童的眼睛無垢,看人最真切,梅小八就是如此。
桂重陽道:「八字還沒有一撇,你可得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