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盆淘米水潑下去,錢氏立時變了模樣。擦了頭油的髮髻被沖開,一綹一綹的頭髮耷拉下來的;臉上的白粉也是都花了,原本就是薄薄的絹衣也是濕透,露出裡面的小衣紅艷艷的顏色來。
紅色小衣哎,院子裡口水聲更大。
錢氏雖是愛撩騷,可並不是那等真正軟弱的小白花,立時一蹦三尺高,就衝著張大娘而來:「錢桂花,你這沒人要的丑婆娘找死啊!」
桂重陽本就被張大娘的「雌威」鎮住,聽到錢氏這一句,才知道張大娘原來也姓錢。
眼看兩個老娘們就要撕成一團,院子裡的老少爺們都傻眼。
只有李發財歪著頭冷笑,一副看熱鬧的模樣。只是他忘記了,這裡畢竟是張家,不是李家。
這邊錢氏剛湊到張大娘跟前,旁邊又衝上一個婦人,不是旁人,正是張大娘的妯娌張二娘。
這兩對一,兩個經常干農活的與一個整日裡只會撩騷的,這三女的戰鬥力高低立下。
錢氏的尖指甲剛在張大娘脖子上抓了一把,就被張二娘推倒在地。
張家妯娌兩個此時倒是十分默契,一個壓住錢氏的腰胯不讓她動,一個直接騎坐在她胸口,煽起耳光來。
「死,撩騷撩到老娘家裡,當老娘是死的!老娘早就警告過你,你愛怎麼浪就怎麼浪,不許往老娘家來,你當老娘是放屁!十來歲就跟著男人鑽高粱地,死孩子都不知道落了幾個的爛貨,壞了名聲嫁不出去就鑽了表哥被窩,還當自己那塊臭肉是香的,生蛆養糞的東西,噁心死人了!」張大娘顯然氣的狠了,手下不停,嘴裡也不停。
桂重陽聽得嘴角直抽抽,這罵人的花樣還真叫人長見識。
不過奇怪的是,張大娘這火氣太大了些,這話里話外似有前因。兩人都姓錢,難道這張大娘的娘家也在鐵家村?
這鐵家村就是之前打野豬前大家提及的鐵家村,就在八里外,同屬於西集鎮下,有錢姓、鍾姓等姓氏,與木家村這邊多有聯姻。
李發財這回不幸災樂禍,跺腳著急:「怎麼能打人啊,這是欺負人。」
大家看的熱鬧,直到張爺爺開口道:「行了,都鬆手,不成體統!」
錢氏已經被扇蒙了,沒有了還手之力;張大娘、張二娘聽到公公發話,便也都停了手上動作。
張大娘起身,雙手在褂子上一抿,唾了錢氏一口:「打你這婊子,都髒了老娘的手。」
錢氏被打了滿口血,怒視張大娘道:「你才是婊子,沒人要的婊子,心裡還惦記著表哥,才趁機欺負奴!」
張大娘火大,還要動手,被張大一把拉住。
張大鐵青著來臉,看著李發財,陰沉沉道:「拉著你婆娘快滾,別逼著我動手!」
李發財素來欺軟怕硬,知曉婆娘說錯話捅到張大心窩子上了,倒是不敢再激怒他,拉著還在罵罵咧咧的錢氏走了,心中卻是不無快意。有什麼好牛氣的,不過是撿了他不要的丑婆娘。
院子裡的老少爺們,年紀稍長些的知道前因,都猶豫著要不要告辭;年青的的,不知內情,偷看張大娘,想著錢氏的話,生出幾分好奇來。
院子裡氣氛一下子變得古怪,再沒有之前的喜悅與期待。
張大娘再是彪悍,也是女子,錢氏的指控又刁鑽,「心裡惦記」,這怎麼為自己辯白?
張大惱怒,未嘗不是因為這個。即便張大曉得,自家媳婦與李發財清清白白,可這閒話傳出去也難聽。
張爺爺環視大家,道:「你們不要聽那婆娘胡唚就瞎琢磨,我們老張家感謝他們老李家,要不是他們當年退婚,我們也撈不著這麼勤快孝順的好兒媳。我那老伴走的早,這些年家裡里里外外都是我這大兒媳婦操持,如今我們張家過得是什麼日子,他們李家過得是什麼日子?所以說老天爺有眼,定不會屈了好人。」說到這裡,又對張大娘道:「老大家的,剛才做得好,以後那婆娘再往咱們家湊,還打她個滿臉花,不能讓她髒了咱們張家的地!」
公公這樣稱讚與支持自己,張大娘滿臉感激,忙不迭應了。
張爺爺又看著張大、張二道:「你們兩個也要給老子記著,那種爛肉送上來也不許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