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家人在一起就能稱之為「家」的話,上官譽只要回到家裡他就睡不著。
他整夜整夜的失眠,閉著眼睛,心中一片惘然。
他恨不能在一夕之間長大,成為有能力賺錢的大人,他可以不讀書,他去工作,賺錢給父母找房子住,起碼吃飯和睡覺的地方可以分開,廁所要在室內,他想讓父母住在真正能被稱之為「家」的地方。
對生活的絕望和對未來的期盼,在每一個失眠的夜晚伴隨著他。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必須要出人頭地,賺錢養家,照顧父母。
所以,上官譽在學校里總是表現得最積極的那一個,他就像個小超人一樣不知疲倦,抓住一切能展現自己的機會。
他很清楚自己的優勢,聰明,以及長得好看,剩下的,就只差一個伯樂了。
季家人只知道上官譽的父母是農村出身的老實人,其他的具體情況,他全然不知。
上官譽幾乎從不帶父母出席這樣的場合,理由是二老只會說家鄉話,又很膽怯,懼怕和大家交流,來了也不自在。
這一點季宣懷和藍瑜深有體會,之前他們見過上官譽的父母一次。
雖然上官譽早就讓二老住上了大房子,過上吃喝都稱得上精緻的日子,還有人照顧兩人的起居,可是二老那眉眼間的惶恐和自卑,對於與人相處的膽怯和害怕還是很明顯。
季家人並不嫌棄上官譽的出生,可是那兩位老人不習慣,或者說不喜歡這樣的場合,不強迫他們參加這樣的聚會就是對他們最大的尊重和體貼了。
上官譽殷勤的對來參加聚會的家人一一敬酒表示感謝,到了梁憶柔那裡的時候,她似乎是用家鄉話說了句什麼,然後上官譽便也回了一句家鄉話。
季家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對於上官譽老家的方言,一無所知。
季川好奇的問道:「姐夫,你們剛才說的是什麼詞啊?」
上官譽其實甚少說家鄉話,對於他的出身,他是很自卑的,但是自從認識梁憶柔以後,她卻是一副坦蕩的模樣,不掩出身,也不怕別人笑話她說土話,他漸漸的被感染,偶爾也會跟著說兩句。
他今天晚上已經喝了不少酒,被季川問起便很實誠的說:「只是我們老家盛行的幾句敬酒話,她說『危難之處顯身手,哥替妹妹喝杯酒』,我說『來時夫人有交代,少喝酒來多吃菜』。」
上官譽說完,藍瑜就笑了起來。
藍瑜家是做生意的,她自小在酒場上打滾,上官譽說的這兩句,她也聽說過,只是年代未免太久遠了一些,早就沒人再這樣勸酒和擋酒了,現在聽來有種過氣的迷之尷尬。
以季川他們的年齡,其實不懂這些話,只是看到媽媽在笑,於是便很捧場的陪著笑了起來。
因為說起了家鄉的話題,上官譽順便就聊起說梁憶柔作為他的老鄉不只是一個地方而已,還是一個大隊上的。
只是季川離開老家早,那時候梁憶柔還沒出生。
又說兩人連小學都讀的是同一所的事情,就授課的老師也沒變,特別的巧合。
季家人一聽就知道,梁憶柔的出生只怕也很窮苦,都說「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這種同一個地域出生的情感,只有農村裡的人會特別的在意。
農村的人口相對較少,如果又是同一個大隊的話,往上數三代指不定都能攀上個近親,所謂誰家沒有幾個窮親戚,想來上官譽對梁憶柔的心情就有「自己發達以後遇到窮親戚,怎麼也要照顧一下」的想法。
梁憶柔又很會來事兒,她最先下了桌,去沙發邊上說:「嫂子,你都沒有吃到東西,我來陪小麒玩一會兒吧,你先去吃些飯菜,都還是熱的。」
梁憶柔喊「嫂子」兩個字的時候,聽起來不是純正的普通話,有一點夾雜著方言的發音,讓人覺得特別的淳樸。
季染細細的與她交代了一下怎麼跟上官麒玩的話,起身就去吃飯了,她是真的餓了。
季川在兄弟姊妹里占末位,家裡的事情他大多都不用參與,反正接手家族生意的人是季柏,他就偷著樂,只用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就好。
季川雖然年齡不小了,卻被保護得太好的關係,心思特別單純,直到此刻都還像個少年一樣,自己想做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