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吃掉你的胰臟」
「什麼?」
「我想吃掉你面前的胰臟!立木桑。」
隔著炭火灼燒鐵板的煙熏霧氣,立木瀧有些看不清對面橋本愛的表情。只覺得她大約是在笑著的,下一秒,她便伸出筷子,夾走了他面前已經完全熟透了的胰臟。
「你想吃就吃吧,這本來就是為你點的,我並不喜歡吃胰臟。」喝下一小口薑汁可樂,立木瀧才從眼前的煙熏火燎中感受到一絲來自氣泡的清甜。說到底,今天本就做好了請客的打算,只是她剛好選擇了這家烤胰臟的店而已。
橋本愛放下筷子,她這才注意到,炭火爐上分布的各種滋滋作響的肉類,立木瀧只將面前臨近的豬肉吃了乾淨,而旁邊的胰臟卻一點沒動。
「立木桑,是不喜歡胰臟的味道嗎?」
手指點在嘴唇上,指甲不小心沾上些油脂反而讓它看上去更加明艷了,在昏黃的背景下有些熠熠發光。
「橋本,油,沾到手上了。」
立木瀧將盤子裡的新鮮豬肉均勻的攤放在火爐上,紅潤的邊角迅速蜷縮成白色的卷邊,而後躺在鐵板上繼續忍受火焰的煎熬。
「倒也不是,雖說對於其原本的味道確實有些難以接受,但被這樣的火焰炙烤後,吃到嘴裡也只剩下炭火的焦香味和肉質本身的油脂口感,更別提還有店家特製的醬料了。」接著用夾子給烤肉翻了個面,香味被爐火灼燒成許多不可見的細小分子,再被高溫驅趕的四散升騰後。悄悄躲進了食客的鼻腔。
「我只是心理上接受不了,明明看起來和普通的肉相差無幾,但心裡卻總有一種聲音告訴我這是內臟。繼而從動物的內臟聯想到人的內臟…等回過神來就已經完全無法下嘴了。但說來奇怪,肉就不會有這樣的感覺。」
像是為了證明一般,立木瀧夾起一塊五花肉,稍稍裹了一層芝麻後就塞進嘴裡。
嗯,真香
「這不就是雙標嘛。」
橋本愛撥開額前的劉海,撅起油光的嘴唇,悄咪咪的翻了個白眼。
「也許就是這樣吧」,笑著點了點頭,也不作辯駁。
「我之前有看到一個故事,聽說在非洲的少數族群里,會流行吃掉朋友、家人,愛人死後的胰臟。在他們看來,如果一個人吃掉另一個人的靈魂的話,那另外一個人的靈魂將會在吃掉她的那個人身體中繼續存活下去。」
向前挪動膝蓋,橋本愛的目光沿著對方的領帶向下,在即將到達腰腹的位置時,卻被立木瀧側過身子躲開。
「我死了之後,是不會有胰臟留給別人的。」
被戳破了意圖的橋本愛也不避諱,反而更加湊近了幾分。不知是不是離火爐太近,白皙的臉頰也被熏出了一抹暖色的異色。
「唉?那立木桑是會選擇火葬嗎?我其實很不喜歡火葬這種方式,都說墮入地獄的人會被烈火灼燒,那火葬豈不是在身前就在行刑。想想都感到特別的疼,那些被火焰焚燒著的靈魂是不是也在尖叫呢。更何況,我希望,大家能來參加我葬禮的時候,是看到漂亮的我回歸大地,而不是只有一把灰燼。」
「這話」
雖然面前的橋本愛一本正經,但猶豫了許久後,立木瀧還是將快到嘴的烤肉又放了下來。
「不適合正在吃烤肉的時候說吧。」
「哈哈哈哈哈哈」
走出烤肉店,雪花已經停止飄零,躲了一上午的太陽,終於捨得露出一角,向人間散發一點微弱的光和熱。商店街的周遭熱鬧異常,也許是因為臨近聖誕,櫥窗里都是些紅與綠的配飾,與留著白鬍子的老爺爺玩偶。只是這些,都沒能在橋本愛的瞳孔中留下痕跡。
兩人在信號燈前停下,前方的道路被鐵軌分成兩截,悶雷一般的聲響正在逼近。
在欄杆前等待信號燈的綠色浮光,橋本愛背起手,抬頭望著雪白一片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接下來要去哪?」
之前在《小森林》的片場,立木瀧曾答應橋本愛陪她去個地方,只是由於個人行程的變動,這個計劃不得不取消,於是,橋本愛選擇今天把他約出來。
雖然到目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