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直隸,蘇州府。
守著年關,蘇州知府王雨森醒了一個大早,開始著手處理起年底的公務來。
當年他跟許不忌聯手搞出了一次常熟流血運動,借著這股東風,他從常熟縣的縣令一躍成為蘇州知府,在這個位子上待了兩年多,王雨森又不甘寂寞起來。
大明的升遷太難了,難到中樞無人的話,別說三年挪一下屁股,就算五年、十年都未必有這個希望。
而今年,王雨森又嗅到了機會的美味。
皇帝給內閣定了五年計劃指標,而後內閣進行各省攤派,誰能在這次攤派中黑馬當道、一騎絕塵,誰就必然會步履青雲。
這是官場共知的事情,但王雨森卻並不打算在這件事上跟那些兄弟省府搶個頭破血流。
沒辦法,蘇州的先天條件太『差』了!
北方人煙罕至,荒蕪之田甚多,他們可以輕而易舉的完成墾荒的指標,而蘇州呢?早幾十年前就是富甲天下的魚米之鄉,上哪裡去墾多餘的田。
田墾不出來就要在稅收上想辦法,只要能夠每年交出一份漂亮的稅收成績單,內閣一樣不會找蘇州的麻煩,不會找他王雨森的麻煩,但提拔的事,自然也就跟王雨森沒有關係了。
畢竟,他的名聲可不太好。
「另闢蹊徑,要想辦法啊。」
坐不住的王雨森跑到府衙,煞有其事的召集了一府分管一攤的主官。
王雨森有個大膽的想法!
而想要實現他這個想法,他必須要把整個蘇州府的力量整合到一起,好好在整個大明的朝堂上露一回臉。
高坐首位,王雨森在等候同僚的時候,還煞有其事的扭頭昂首看了一眼腦袋上那副『明鏡高懸』的匾額。
「再過幾天,轉了年,這幅匾就要下咯。」
內閣的行文已經下到了省府縣三級,自建文七年始,一應署事衙門正堂的匾額都要撤換,要把太祖高皇帝和建文皇帝的畫像掛上去。
不用想也知道,這又是許不忌那個馬屁精的提議。
「好個許不忌,落地舉人一個,倒是今朝平步青雲,比我這個知府還要得勢。」
王雨森感慨著搖了搖頭,他倆當初合謀搞出倒儒運動,他雖然混了一個實權的知府位子,但後者直接挺身了中樞,每個月總能見皇帝一面,政治優勢可比他王雨森大的多了。
這不,新的四個部門成立之後,楊士奇把他的小老弟胡嗣宗運作到了教育部左侍郎的位置上,楊溥接了班,履新通政司左參政,而這許不忌成了右參政,論級別,從三品咯。
參與編修《建文大典》、主編《建文思想文選》、大搞逢迎拍馬、個人崇拜、新儒教黨魁。
這可都是許不忌身上熠熠發光的政治亮點,王雨森看在眼裡,心裡那個焦灼啊。
久在仕途耕耘,官場裡的門道王雨森心中是摸得清幾分路數來的。
官場的門檻就是一堵高聳入雲、密不透風的牆,是遮人耳目的層層迷霧。被攔在官場外的人可能會覺得官場有多麼的複雜,動不動就非議,將政治陰暗化、妖魔化。
但呆在這圍牆裡看官場,沒有了層層阻隔直面接觸,也沒有那麼令人望而生畏,更不存在所謂的做高官都是那種令人高山景仰的大智慧。
做官首先需要一雙慧眼,其次一張好嘴一桿好筆足以。
看清楚道比什麼都重要。不能中樞向左你向右,那你就算有十個臥龍的水平,也就只配回家種地。
在這一點上,王雨森對於許不忌可謂是心服口服,甭管後者水平有多次,起碼人家有一雙慧眼,能夠一眼就看中每個時間段下,皇帝的心思!
內閣剛拋出質疑爭論,他許不忌就敢借著東風批孔倒儒;朱允炆這個皇帝剛肯定五一勞動的偉大勝利,他許不忌就大力提倡讓士農工商四個階級通力合作,旨在為國效力的新儒思想。
這雙眼,這張嘴,這杆筆,活該人家升官升的快。
王雨森這邊還在感慨,正堂外已經陸續響起了腳步聲,蘇州知府衙門的主要官員都紛紛踏雪而來。
「呼。」
蘇州同知韓旭踏
第三百零五章:膽大的王雨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