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京的這近一個月時間,一定是簡正人生中最難熬的歲月。
好在苦難總有過去的一天,熬到三月初一這一天,簡正總算接到了禮部的通知,他將會跟著禮部的朝官一同入宮,只是,要在午門外候著。
如果皇帝召見,他就可以面聖了,如果皇帝不願意見他,那就打午門回駐蹕,等啥時候皇帝想起來再說吧。
那就等著唄。
這還是簡正人生第一次進入皇宮,比他想像中要更大、更恢弘,他想不明白,天朝的帝王到底有多麼尊貴,才可以住在如此尊榮華貴的殿宇之中,說書人口中的天宮瓊樓,怕也不過如此了。
對比一下,雖然很傷自尊,但簡正也不得不承認,安南的王宮,跟狗窩根本沒有什麼分別。
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的,縱使皇宮再如何瑰麗也比不上故鄉對簡正的重要性,所以僅僅一個時辰,他就急的開始來回踱步,好在這時跑過來一名小宦官。
「尊使,陛下傳召,請。」
仙音灌耳,這就是仙音灌耳啊。
簡正只感覺整個人瞬間放鬆下來,安南國有救了!
來之前,他的父親多次告訴過他,只要能見到天朝的皇帝,你就只管哭,玩命哭,你哭的越慘,天朝的救援力度越大,他們就是這麼要面子,對周遭的屬國和外番人是很友好的。
賣慘,是對付天朝最好的招數,而且屢試不爽。
從午門往奉天殿,步行不過寥寥幾分鐘,簡正已經開始醞釀好自己的情緒,只需要一步入大殿,隨時可以滔滔淚下、放聲大哭。
隔著幾十步,簡正就看到了那高高在上的金台之上,坐著一年輕俊朗的男子,面容清秀,頷下還沒有太多的鬍鬚,氣勢上,並不像想像中那厚重的讓人喘不過氣,更沒有說書人口中,宛如天帝神明一般,讓人一看就自覺渺小的神威尊貴。
這就是天朝的皇帝?
號稱這九天十地,萬里河山的至尊主宰?
那麼年輕,應該很好騙吧。
「屬國之臣」
「放肆!」
簡正才剛剛開口,還沒來得及淚水決堤而下,耳畔就聽到一聲怒吼。
「誰允許你抬頭的!」
喊著話的不是別人,正是這些日子陪著簡正在京城裡胡吃海喝的蘇乾,此時的後者哪裡還像前段時間那般文質彬彬,簡直就像一匹脫韁的野馬,指著簡正的鼻子吹鬍子瞪眼。
「就算你是屬國來的使者,未經陛下降恩,哪裡有資格抬頭觀瞧龍顏。」
啥玩意?我還不能看看皇帝長啥樣?
簡正還在懵逼狀態中,就聽到蘇乾繼續說道:「冒犯天顏,依我大明律當斬!」
我敲里嗎!咱倆有仇嗎?你們這那麼大規矩,之前咱倆在一起二十多天你倒是給我說一聲啊,你這不是玩我嗎?
簡正兩股亂顫,眼淚還沒下來,倒是差點尿了褲子。
「蠻夷小國之民,不通教化禮法,情有可原,我天朝上國乃禮儀之邦,先賢皆有言,應以德服人才為王道。」
就在簡正萬念俱灰之際,只見兩班朝臣之中走出一人,輕咳一聲為簡正開脫道。他的發言還是頗有群眾基礎,大殿中紛紛響起支持的聲音,都覺得為了這有失禮法的小事枉開殺戮,有失大國胸襟。
「就算是蠻夷,既然來到我天朝的土地上,犯了法也應當受到處罰!」
蘇乾義正言辭的駁斥道,並且走出班列跪在地上。
「請陛下嚴懲此不法之徒,如此才不墜我天朝國格。」
簡正現在哪裡還有什麼話說,他是又恨又懼,整個人跪在殿門處哆嗦成了一團。
高坐在龍書案後面的朱允炆現在也來了興趣,其實這些細節上的小事他從來沒注意過,要不是這個禮部的小官吏站出來,他都記不清楚這朝堂上到底有多少朝禮。
只是,禮部的官員不是一向都很注重天朝上國氣度的嗎?
怎麼在這件事上,那麼咄咄逼人。
難不成,這個小官吏跟安南的正使有仇?
殺當然是不能殺的,殺了的話,正事還辦不辦了,倒
第一百二十六章:坐看西南戰不休(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