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沿下,一個直徑八米的全木質水車正靠在石壁上,輪轂主軸都用桐油刷過,散發出特有的異味,根根手臂粗的輻條在晨曦照應下反射出油量的光彩。
張昊還是第一次近距離親眼觀察這種古老的木製水力機械。在他的心中認為,這具構造簡單的水車有著令人驚嘆的高超技術含量。那根最熟悉的主軸此刻又變了一個樣,原本正圓的兩頭經過再次修正,多出兩個半球狀的弧尖,以他的眼力判斷,其渾圓程度絕不亞於用工具機車出來的效果,若是兩個半球都鋸下來合在一起,絕對是一個均勻圓滑的木球,以之作為模具製造炮彈一點問題沒有!
第二個令他驚異的,是那些粗細長短近乎完全一致的輻條,全部用堅硬的杉木製成的八棱長條,每一根上面都找不到一點毛刺疤痕,甚至摸不到一個坑窪不平的地方,每一個面的寬度和角度都極為相近,誤差都在零點幾毫米之下,以張昊自身經歷判斷,讓剛出校門的工具機學徒工干,也就這個程度了,真難以想像這竟是叔叔一個人用最簡陋的工具做出來的。
而當水車被眾人從石壁邊抬起擺正之後,張昊從側面觀察又是另一番感受,那用烘烤彎曲的毛竹製成的邊條弧度之勻稱宛若天成,從側面看去竟似一條豎線,絕少凹凸不平,配合輻條支撐起來這麼大一個輪子,竟似從直徑八米的巨木上直接鋸下來一截似的。張昊相信,若是這水車裝上的架子足夠水平,那麼轉動起來時絕不會東搖西晃吱呀怪響,平穩的如同老修車師傅手下拿龍調製的自行車輪!
「這簡直就是一件藝術品嘛!」張昊由衷的讚嘆。古代勞動人民的技術水平之高,絕非後世那些山寨學校出品的人所能測度,這小小的山寨之中一個三十來歲的木匠就有這樣的技藝,可想而之那些建造故宮天壇的御用工人們,又該是怎樣一種驚人的水準!
其他人卻不似他那麼震驚失色的反應,一個個如同司空見慣似的喊著號子合作起來,借著上空垂下的滑輪吊杆之力,穩穩噹噹的套著水車主軸兩端提起來,前拉後推三下五除二就架到了河水中早已整好的架子上,在張留安的親自指揮下緩緩下落,往兩條個梯形支撐座的中央槽口對去。
那安放主軸的凹槽結構又讓張昊驚訝了一次,他看到的居然是一個全木質的原始滑動軸承結構!以半米粗的巨木為基挖出來的半圓軸承座,上面以一塊嵌入木頭的厚厚牛皮為軸瓦,上方另一根大方木製成的軸承蓋,兩木之間用碗口粗的大卡榫貫穿鏈接,起到螺柱的作用,外側另有一塊堅硬的木頭堵住主軸頂尖,在潤滑油脂的幫助下,這個結構可以常年穩定運行!
張昊甚至覺得自已有點糊塗了,按照他學到的軸承歷史,貌似在這個時代還沒有真正的滑動軸承出現啊!可在這個小山寨中,一切都推翻了他的常識認知!
「或許是時空異常產生的不同吧。」張昊只有用這樣牽強的理由解釋。他很是慶幸自己沒有上來就拿古代人當什麼都不懂的傻子看,那將會變成當世最大的笑話!
一如張昊所料,工藝精湛的水車安裝過程中一點意外都沒出現,主軸卡入兩端軸承座時,兩個頂尖的偏差加起來都沒有一厘米!而用主軸兩端來分擔整個水車重量的設計,也讓整體結構強度和耐久度提高不少,比起全部做工都壓在輪轂軸心的常規做法明顯優勝可以說,只要那根棗木軸不意外斷裂或者變形,這架水車就不會再出什麼大毛病。張昊甚至還進一步想到,若是他改用球墨鑄鐵製造的金屬軸承替換到兩邊,這水車會不會轉的跟風車一般快?!
在人力推動的幫助下,水車緩緩滑過平穩的河面,斜向鑲嵌在輪邊的竹筒兜起水來,在上升的過程中逐漸歪斜灑落,被側面呈梯形高低伸展開來的接收竹槽匯聚成一條小溪,升上石台坡頂,朝著遠方幾已乾枯的水灣歡騰流去。
這一幕令人群發出一陣歡呼,當溪水流到水灣的時候,那邊響起一陣清脆響亮的鞭炮爆炸聲。
喜慶的氣氛隨著鞭炮硝煙迅速瀰漫到整個寨子裡,陸陸續續起身的寨民們一個個面帶笑容湧出家門,不約而同的聚集到潺潺溪流邊上,眼瞅著乾涸的灣子漸漸被清亮的水面覆蓋,溢出水渠的部分順著灌溉下路奔向下方一層層星羅棋布的大小稻田。
「這就是希望啊!老百姓的快樂基礎從來都是這樣的簡單。」親眼見到那一張張
第九章手腕人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