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昊怎麼都不會想到,他所謀劃的一切居然會在這樣一場父子對話中產生巨大的變化。對他來說,整個奮鬥歷程就像一次變種的職場升級戲碼,作為一個處在底層的小職員,他拼命要爬上那個具有決策權和主導權的高階位置,以此來應對強大至不成比例的敵人,對他而言,成為這一股反叛力量的首領,不過是安身立命的第一步而已。
人都是逼出來的,這一點張昊可算是深有體會了。如不是被心中的壓力逼得沒辦法,他未必能拿得出那樣的方案書,模模糊糊的按照後世的軍委組織結構搞出這麼一份方案書,卻是誤打誤撞的震懾住了一堆的人。
在這個天下人都尊重讀書人的時代,適當表現出胸有韜略氣吞天下的氣魄是很有用處的,特別是眼下這種人心惶惶誰都拿不定主意的時候,挺身而出制定指導性、方向性的綱領方案,對多數盲從的人來說,不啻於黑夜迷航遇到了指南針、啟明星。真正看到眾人表現出來的熱烈期待時,張昊才明白,自己居然做了這樣一種偉大的功業!
一千多口子人留下來,表面上是不屈於清廷韃子的奴役,但到底應該以何種具體行動對抗,絕大多數人其實並沒有一種成熟的想法。這二十年來,貌似也只有老高寨主曾經起到了這樣的作用,而今高家寨風流雲散,局勢大變的時候,他恰到好處的冒出頭來,正好填補了人們心目中的空白,不管眾人心裏面還有其他的什麼想法,這暫時的領袖地位,卻是無可撼動的。
面對近乎不可能對抗的危機,絕大部分人選擇將決定命運的權利放到強者手中,這個重要的因素也成全了張昊。基於此,他的方案幾乎沒有任何阻力的通過並執行下去,短短几天內,山寨中天翻地覆,模樣大變!
第一次嘗到主導一起的領導滋味,以前只當過部門經理和小團體頭目的張昊心裏面感觸良多,坐在首位侃侃而談,隨口就能決定許多人的行為和命運,這種快感卻是其他任何物質都不能滿足的,他也終於理解了當年那些步入官場的同學們哪裡來的那麼多優越感和精神頭,權利這玩意,當真能令人脫胎換骨!
能夠在亂世中活下來的人沒有幾個是笨蛋孬種,即便大部分不認字,這並不妨礙他們迅速並且準確的理解自己的職責權利,並迅速進入角色發揮出自己潛在的能力。幾日之間,一種全新的氣象出現在徐家營,「震旦軍」的日月火焰旗在東面廣場上冉冉升起,一股迥異於這時代的強大精神匯聚出現了!
「震旦軍」建立體系中,張昊占有了無可爭議的權威地位,裝備部方面,沒有人比他更了解火器時代的武器軍械生產需求和研究方向,即便是戰場上殺出來的姜洛風也甘拜下風;參謀部的職責相對分散,但種種全新的概念還是來自於張昊的粗略論述;政工方面更不必說,這種思想性、指向性、理論性的東西,便是徐庸也想不出來,眼睜睜看著張昊用直白簡單的話語煽動起絕大部分人的情緒,引領他們走向一個完全不同的領域。
清軍的進攻行動進展之緩慢遠遠超出了想像之外,十天之間,江西巡撫董衛國幾乎每天三次不住的催促副將額力托儘速破敵,完成剿殺任務,可每一次等來的報告都是官樣文章,真正的成績乏善可陳。拖來拖去到了四月中下旬,勝利的戰報沒有拿到,來自朝廷的訓斥卻搶先一步降臨到他的頭上。
入關以來,清廷對於軍隊和軍事力量的控制可謂緊密空前,平定南明和「夔東十三家」後,除了廣州、福建、兩江的防禦鄭氏的軍事力量以外,其他各地的駐防八旗和綠營兵的調動使用,不論規模大小無不需要通過皇帝的親自決策,兵部都成了擺設。
從三月底開始,董衛國調動江西軍馬展開剿匪行動,一直沒敢上報對付的是勾結廣東的叛軍,而只是說成一股藏匿多年的山匪,以此來減輕自己的罪責,但過千軍隊折騰了半個多月,第二次增兵都十多天了,除了部分山匪投降之外,居然沒有一份拿得出手的戰報,這不能不令紫禁城內的滿清統治者感到心有疑慮。
來自康熙皇帝的斥責令董衛國苦笑不已,這年頭當個官可真不容易,儘管他是漢軍正白旗人,骨子裡還是個漢人,要想獲得滿人的信任是不可能的。無奈何,他只有將壓力轉嫁到前方負責具體軍事行動的將領身上,如此一來,額力托等一眾軍官就難受了。
四月二十日,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