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炮!閃耀著懾人心神的金屬米澤。粗鈍渾圓的覆勢,由粗到細均勻圓潤的修長炮管,每隔一段就有一道突起的加強箍,特別加厚外翻的炮口,從頭到腳沒有一絲不夠圓潤光滑的邊角瑕疵,安靜的臥在硬木製成的炮架輪車之上,靜默的面對著從門口走進來的人!
「這是紅夷大炮!雖然只是千斤分量的,可它的的確確是殺敵利器。守城要物!你們」,你們居然有辦法製造如此神兵?!」
顧天烽的雙手微微顫抖,平日裡傲視一切的眼神一掃而空,代之以無限激動的光彩,那張因為長年風霜砥礪而顯愕粗糙黝黑的臉漲得通紅。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目光灼灼的盯著兩個少年。
「再好的兵器也需要合適的人來用。才能發揮出它最大的效用。治器終不過是小道,能治平天下才是學人大道,顧先生以為然否?。
信步來到前面,探手在光滑的炮身上徐徐撫過,張昊看似隨意的淡淡說著,最後在高高昂起的炮口上「啪啪。拍了兩下,抬頭望著顧天烽。唇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顧天烽倏然冷靜下來,眼神中的狂熱漸漸消散,重新用認真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這個看似粗糙普通的少年,忽然間想到了什麼似的面色微微一變,試探著問道:「這一路走來都沒有請教,兩位兄弟的名諱是」?」
張昊據起胸膛輕輕搖頭,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卻信手一指寬敞的房間裡那貼著牆角擺開一片的上百種軍器說:「顧先生覺得,能夠造出這麼多的精良器械,能夠赤手空拳創下如此一片基業,能夠發明製造出如此多的機械工具之人,可稱的上當時奇才否?」
顧天烽眉頭微微一皺,不解的回答:「自然!當時只見論治器之功。非前朝王良甫王徵、徐子先徐光啟莫屬,而以二人之才,雖著書立傳名揚後世,卻不見得能親造如此多的奇巧機械,更難以創出諸般匪夷所思之匠做奇技,若有人能獨自作出如此多的將兩甲器。足可傲視天下群倫!只可惜,當今天下容不得此等奇才存身,怎麼,莫非如今在二位囊中便有這樣的高人不成?」
張昊笑笑,抬手一指自己的鼻子:「如果我說,這一切都是我一手弄出來的,顧先生認為是否可能?」
顧天烽吃了一驚,眉頭「突突」跳了幾下,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決然的搖搖頭道:「難以置信!以兄台年齡看來,便是自幼浸淫其間,便是有當世明師悉心指點,若要做到這等程度也是千難萬難!三十年前。孫元化有夷人襄助,卻也費勁周折方才造出紅夷大炮,僅憑你一人」顧某實難相信!」
「說實話沒人信啊!」張昊無奈的長嘆一聲,搖了搖頭,「顧先生一路走來,大概也看到了眾多工匠士兵對我們恭謹有加,你認為那都是虛應故事的惺惺作態麼?。
「決然不是」。顧天烽斷然否認。「顧某看得出來,人人皆出於至誠,實非作假。顧某看得出來。兩位在軍中之地個尊崇,深受眾人之愛戴,有如此反應也實屬尋常,但要說你做出這等驚世駭俗之功業」輕舒顧某孟浪!」
到底,他就是不信這個不到二十歲的少年人能夠一造出這樣一片基業!這世界上聰明人是不缺的。但是聰明人能夠扎紮實實的做出這樣一個龐大的事業出來,那就未免有些誇張!
旁邊一直冷眼旁觀的徐文俊忽然插言道:「顧先生知否,我等的座師乃是江南赫赫有名的無可藥地禪師?。
「無可禪師?」。顧天烽又是一驚。臉色遽然大變,一派肅然的叫道。「莫非是桐城方密之,鹿起先生?」。「正是!」徐文俊笑吟吟的帶著三分得色,慢慢的點著頭。
「即便是他老人家的弟子,也決然難以做到如此程度!」出乎預料之外,顧天烽再次搖頭否決。「鹿起先生學究天人縱貫古今,堪稱當世第一才子,顧某相信他的弟子定然是驚才絕艷出類拔萃之輩!但術業有專攻,似此等工匠學術,非世代相傳經世積累無以成事,若說有許多人共同成就,還可說得通,單將功勞都歸於一人,難,太難!」
「這廝是油鹽不進,打死都不信了」。徐文俊無奈的沖張昊使了咋。顏色,聳了聳肩膀不著痕跡的搖了搖頭。
張昊也是鬱悶的不行,連方以智那老頭都抬出來了,這顧天烽還是不肯相信實話,這卻有點難辦了!這一關過不去,後面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