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四弟就是對自己太嚴厲太苛刻了,爹娘和我們大傢伙兒固然希望他能高中,光宗耀祖,可比起高中,肯定還是他能好好兒的更重要啊,他卻生生把自己給逼成了這樣……」
抽泣一聲,「不過也怪不得他,還是我們親人對他的期望太高,給他的壓力太大了……尤其娘和姥姥,姥姥前年臨去前,都還一手拉著娘,一手拉著四弟,要娘答應她一定要加倍的督促四弟,要四弟答應她一定會中秀才,不然她死不瞑目。打那以後,四弟便越發的不愛說話,也越發沒日沒夜的苦學,肯定那時候,他身體就已經虧空了,只不過如今才爆發出來了而已,都是我們不好,就該早勸著他攔著他才是……」
季善見沈青哭得傷心,哪敢表現出絲毫自己的驚喜與雀躍來?
只能滿臉沉重的低聲安慰沈青,「二姐別難過了,誰也不想發生這樣的事,不是嗎?可不發生也已經發生了,再哭再後悔都沒用了,重要的是怎麼解決,怎麼讓相公醒過來,好起來。」
本來看沈四郎病成那個樣子,她還擔心自己這個「喜」怕是沖不成功了,願望再美好又如何,現實終究是殘酷的。
卻不想,竟這麼快就迎來了轉機,沈四郎的病說穿了竟是考試恐懼症,別的病她治不了,這個「病」她堂堂金牌培訓師,見過接觸過同類病症的考生卻是不要太多,簡直就是她的專長啊,——看來她這個喜,還是有幾分希望能沖成了!
沈青聞言,哽咽道:「是啊,眼下最重要的,便是讓四弟醒過來,好起來,可連大夫都已經不肯來咱們家,讓、讓準備後事了,娘也去求過神拜過佛,再加上今日……當真是能用的法子都已用盡了,哪還有旁的法子啊?」
季善已快速冷靜了下來。
這會兒她可不能當著沈青的面說什麼她能治沈四郎病的話,要是回頭沈四郎真醒過來了還罷,她自然是功臣,以後日子定也能好過許多;可若萬一沈四郎醒不過來了,她卻已夸下了海口,那回頭沈家眾人的喪子之痛喪弟之痛,可就都要衝著她來,自然她也休想有好日子過了!
季善只能繼續不動聲色的勸沈青,「二姐別哭,相公是個有福氣的,定能遇難成祥逢凶化吉的,真的,我心裡有感覺他能醒過來。倒是婆婆去了這么半日了,還沒回來,莫不是有什麼事不成,二姐要不瞧瞧能不能幫上什麼忙去?相公這裡有我看著,你就放心吧。」
沈青經她一說,才反應過來路氏的確去得有些太久,自己方才也說得有些太多了。
忙拭了淚道:「那我這就瞧瞧娘去啊,四弟就勞你先看顧著了。對了,我方才與你說的那些舊事干係到娘的名聲,大哥大姐和嫂子他們都不知道,你可得爛在自己肚子裡,記得誰也不能告訴啊。」
也是怪她,方才覺著四弟妹爽利,就一時嘴快,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可惜已經說出口的話,就跟潑出去的水一樣,哪裡還能收得回?
好在看四弟妹的樣子,應當是個管得住自己嘴的;
且她既知道了只有她和四弟才是娘親生的,就該知道這家裡她最該親近的人是誰,知道相對的分個親疏內外,倒也不用太擔心她會亂嚼舌根,不過她待會兒還是與娘說一聲吧。
季善忙應道:「二姐放心吧,我會看顧好相公,那些不該說的,也一個字都不會說的。對了二姐,我能知道相公大名叫什麼嗎?我沒有旁的意思,就是、就是覺得自己總不能臉自己的相公叫什麼都不知道……」
沈青聽她應了不會亂說,方心下稍松,又見她一臉的不自然,只當她是害羞了,心裡又酸又澀,這要是四弟眼下好好兒,今夜可就是他的洞房花燭夜,一輩子最幸福的時刻之一了。
吐了一口氣,沈青才道:「四弟單名一個『恆』字,還是當初夫子給他改的,希望他能持之以恆。我先出去了啊。」
說完到床前看了沈恆片刻,才到桌前端了空碗出去了。
餘下季善確定她走遠了,方慢慢走到了沈恆床前,俯身到他耳邊,低聲開了口:「沈恆,我知道你聽得見我說話,也知道你不想醒過來,想一直這樣睡下去,逃避下去。可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你想想你爹娘這些年為你操了多少心,花費了多少銀子吧,固然是因為他們希望你能高中,出人頭地,光宗耀
第十回 吵也要吵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