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沉沒著,光線慢慢變暗。
枕月在去找秦珩洲之前,特地先回酒店換了一件高領衫,將脖子上的紅色指痕遮蓋住。
她站在房間的落地鏡前發了會兒呆。
然後,將那枚在秦家祖宅收到的戒指串在了一條細細長長的銀色鏈子上,再當成是項鍊,戴到脖子上。
鏈子其實不太顯眼,燈光照耀下,只有偶爾幾個瞬間會折射出銀白色光芒。
枕月抬起手,摸了摸上面的戒指,圓形輪廓分明。
──這樣好像更靠近心臟了。
秦珩洲的別墅有些遠。
在打車過去的路上,枕月腦袋亂鬨鬨的。
她靠著車窗,如果路顛簸有坑的話,頭就會撞一下,然後能夠清醒一點,又繼續混亂下去。
協議里除了不領結婚證以外,還有一條內容是硬性規定──她必須和那個男人共居在同一棟房子裡。
這大概是秦珩洲為了提防家人日後的「突然襲擊」。
畢竟他名義上娶她,就是為了敷衍長輩想要安排下來的相親。
但仔細想想,如果她不住那棟別墅,除了一直花錢租著的酒店以外,似乎也無處可去了。
所謂的家,早就被法院查封。
朋友家,更加不願意去打擾和借住。
想到自己的困境,枕月眼眸里划過一絲嘲弄,那是對她自己的看不起。
「小姐,到達目的地了。」司機忽然地出聲,將她拉回了現實。
枕月付完錢下車,按照秦珩洲的意思,沒敲門,直接和眼前這棟別墅的主人一樣,輸入門鎖密碼進去。
屋裡沒開幾盞燈,有些昏暗。
唯一亮著光源的地方是廚房,有鍋碗碰撞的清脆聲,繁忙卻有序,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暖意融融的湯味。
枕月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餓了大半天的肚子,有些忍不住咽起了口水。
她靜悄悄地走到半開放式廚房的外面。
極簡風的黑色木飾面冷淡高級,在獨立開來的西餐冷廚區前,背對著站著一個身材高大、寬肩窄腰的男人。
秦珩洲身上換了一件休閒的家居服,袖口微微挽起,露出了一截勁瘦有力的手臂,拿起鍋鏟時,手臂上自然凸起淡青色的筋脈。
而那一旁,是火焰在起舞。
不知何時,他轉過了頭,看見枕月。
「外面下雨了?」
枕月一怔,不明所以地搖了搖頭。
沒下雨吧她身上也是乾乾的,沒被淋濕。
男人洗了個手,笑著朝她走來,解釋道:「枕月,你看起來濕漉漉的。」
枕月用雙手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她目的明確也沒多繞什麼彎子,徑直問道:「協議放在哪裡了?」
「現在就簽吧。」
她似乎挺著急的樣子。
秦珩洲卻抿了下唇線,他姿態懶散地倚靠在一面白牆上,從上到下將枕月看了好幾眼,意味不明地開口道:「不急。」
「你今天好像看著不太對勁。」
枕月遲疑了幾秒鐘,也抬起眼,開始打量起面前的這個男人。
她在猜他只是隨口一說,還是真的看出來了什麼。
最後,枕月搖了搖頭,在心裡輕蔑地笑了一聲,她揚起唇角反問道:「有什麼不對勁?」
「可能是白天被你說的話給傷到了吧,誰讓你說要去找比我還年輕的,難道我在你眼裡,已經不漂亮了嗎?」
這個氣氛之下,再提這句話。
開玩笑意思明顯,也就表示著,她其實並不介意了。
分開以後,不管這個男人是去找年輕的,還是去找過八十大壽的,都與她毫不相關。
秦珩洲沒出聲,漆黑的眼眸直勾勾地望向著她。
被看了好一會兒後,枕月覺得有些不太自然了,她仿佛站不住似的,身上有一股泛癢的火在燃燒。
她皺著眉問道:「怎麼了?」
驀地,原本倚牆而站的男人站起身,朝她步步走來。
秦珩洲眯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