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家大混混都掏出了各自的信物,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堆上香案。
還未等玄真教那一方擺好陣勢,鼓樓的二樓上,那一座漆黑的大鐵鐘突然被人敲響。
巨大的鐘聲徹響大沽口,一個駝背瘸腿的老人,扯著巨大的鐘杵,向著大鐵鐘敲去。
鐘壁顫抖,上面銘刻的經文在急速的顫動中,洪鐘一聲巨響便是一萬八千遍經文。
這一刻,便是三岔河橋上嚴陣以待的漕幫漢子,亦不由得抬頭朝著城內望去。
他們身邊的浮橋上掛著的紅燈籠,一個個在鐘聲之中爆碎開來;
朝著海的港口處那洋人的火船停泊,在鐘聲之下,火船的船艙之中驟然傳出刺耳的嬰兒哭聲,甲板上的洋人一個個抱頭鼠竄,捂著耳朵逃往船下。
黃河古道,茫茫原野之中。
宛若地震一般,黃土掩埋,高出兩岸十數米的舊河道兩旁的大堤突然坍塌,幾個獨眼石人從大堤下顯露出來;
南運河上,停泊許久的一艘大鐵船上。
一群茅山道士腰間的三聖鈴劇烈顫動起來,鐵船的甲板四面懸掛的青銅鏡一一落下,道士們臉色大變,朝著鐵船船艙看去,只見天空中飛過的鳥群突然被什麼東西一口氣吸入了船艙里。
為首,一個帶著西洋眼鏡的道長身後的桃木劍拔出,飛身落定在鐵船甲板正上方,腳踩著一個巨大的鐵八卦,雙手朝著用硃砂填好的卦象中間按去。
「兩儀四象,鎮!」
「鐵船鑄鐵鼎,銅鏡掛四方,日月當空照,三聖顯神威!魔頭,還敢造次!」
桃木劍朝著甲板上巨大的陰陽魚的眼中插入,整艘震動的鐵船驟然偃旗息鼓,平靜下來。
北運河上,一個頭戴儺面的薩滿領著一群鬼氣森森的男男女女,坐著一艘柳枝編成的大船隨風南下。
遠方的鐘聲傳來,船上一群男男女女突然躁動起來,狐狸、刺蝟、老鼠、蛇、或是尖銳的叫聲或是嘶風聲,有人爬著,有人滾著,混亂不堪。
隨著儺面緩緩轉頭,那一群仙家頓時肅靜下來,安安靜靜的呆在柳枝船上。
沽直有三寶,鼓樓、炮台、鈴鐺閣,說的是大沽口鎮妖辟邪的三件神物,除去『再邪不過天后宮』之外,便只有鼓樓鐵鐘、炮台上的神威大將軍炮和鈴鐺閣六十四枚金鈴,最能克制妖邪。
沽直之所以圍繞鼓樓建城,便是因為早晚這九百斤混鐵鑄造的大鐘各響五十四下,等閒的妖邪聽了都會被重創。
神威大將軍炮更不用提,一炮下去,糜爛數十里,用的是紅砂辟邪的火藥,挾五火雷炮彈。
混混們知道玄真教詭異無比,教眾渾然不似生人。
這才約定鼓樓鬥法,為的就是在關鍵時刻,以鐵鐘震出玄真教徒的真形來!
豈料這二三十聲鐘聲正面轟去,便是混混們兒也一個個東倒七歪,七葷八素,請來的各方高人之中不乏有修煉邪法的,此時一個個也都噴出血來,面目猙獰,但唯有他們要對付的玄真教徒一個個渾然不動。
烏鴉渾身皮下黑青色的血肉蠕動,甚至在鐘聲之中露出洗刷神魂,清淨雜念的專注來。
他緩緩轉身,面對鐵鐘露出微微詫異的表情。
「原來鐵鐘之上銘刻的是三聖秘傳《明尊日月光華經》!」烏鴉神情古怪,看向眾人:「你們是不是不知道咱們玄真教拜的是哪一尊神啊?」
崔不二也怪笑道:「聽聞玄真教拜的是明尊和玄君!」
「用明尊的鐘聲鎮我們,你們是怎麼想的啊?」
烏鴉聳了聳肩,雙手結三聖印,飛身來到鐵鐘面前,一口氣朝著鐵鐘印了六十四次。
加上先前的十七聲鐘響,九九八十一聲洪鐘大呂徹響整個沽直。
鼓樓二層的各行各會的高人中登時便有七八個在鐘聲之中爆成一團血霧,這攜帶烏鴉渾身法力的鐘聲遠遠傳揚出去,威力何止大了百倍,這才引來四方的變動。
面對玄真教轟出的六十四聲巨響。
李金鰲飛身撲出,身上似乎有金光凝聚成背甲,上面隱隱可見銅、鐵、石三座大山,擋在了背後用紅布掩蓋的一尊神像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