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張昭的命令下來,新軍衛中便開始各項準備工作。
首先是由軍需後勤部門在京中採購糧草,準備足量的彈藥,燧發槍,冬衣,準備牛、馬大車運輸等等。千頭萬緒。
僅靠兵部下發的給養,對新軍衛而言未必夠。而且,新軍衛雖然被升格,但兵部那裡是按照千戶所發,還是按照一個衛所五千人來發,其實還沒定。
其次,要準備戰前動員。士卒們該寫遺書的現在就要開始寫。要激起士卒們參戰的士氣。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新軍衛的伙食標準,餉銀都遠高於其他部隊,這時就要有精兵的精氣神:
首戰用我,用我必勝。
再次,工匠們要分批,大部分留守在京中。少部分要隨軍行動。修理燧發槍。
學徒們要帶一批跟著上戰場。沒有什麼比戰火更能淬鍊出真正的鋼鐵!
還有,國泰商行要準備現金流。已經和各地的經銷商打招呼,準備提供物資,保障、供應新軍衛在行軍途中的物資。從京中,到三邊地區,需要行進三個月。
還有…
張昭想到的吩咐下去的準備工作,還有張昭沒有想到的,龐大郎、王武、林文寧等人都自覺的在補漏。
整個新軍衛在四月八日的下午動起來。身在軍營的士卒們很快就感受到:要上戰場了。
剛參加新軍的陳文杰跟著小旗的兄弟們被叫停訓練,在校場邊上聚攏著,準備寫遺書。他的目光有點茫然。
擔任這個班的小旗正是林文寧的內弟,前宛平縣縣衙方貫。他剛剛得到提拔。此時的方貫,和當衙役時形象差別太大。最典型的改變就是皮膚變黑,腰板挺的直直的,舉止利落趕緊,眼神平視帶著自信,有明顯的軍人氣質。
方貫給一個新兵寫完信,拍拍陳文杰的肩膀,「怕不怕?三天後就要出發。咱們新軍衛會操第一,肯定會被點到。你口述,我幫你寫遺書。」
這明顯屬於工作水平不夠。但是,他真想著他的心事啊!要問他怕不怕,肯定是有點怕的。新軍衛有時候口號喊的很兇的!比如,要為帝國的崛起而獻身!要用我們的劍為華夏之民贏得生存空間!他哪有那麼高的理想!
但他確實對即將到來的戰爭躍躍欲試。他才只是個小旗,手裡沒有銀錢,有什麼資格娶韓娘子?前幾天回村里參加張相公的婚禮,他和韓娘子見過面,他依舊記得她在夜色里低頭,臉紅的答應他時的情景。她真美啊!
他真想抱一下她,又怕她生氣。恰巧有人來喊她,這匆匆一面就此結束。令他在午夜裡夢回,遐思。
陳文杰道:「不知道。」然後口述著。
軍營中,一切都在為戰爭坐著準備,運行著。
…
…
乾清宮的門房處,張昭等了一個時辰,在夜幕降臨時,才等到弘治皇帝的召見。
今天隨侍在弘治皇帝身邊的太監是李榮,御馬監的大佬。他和張昭沒什麼交情,但弘治皇帝對張昭的喜愛,這是宮中人所盡知的,引張昭進暖閣時,提點道:「皇爺心憂西北大局,你要請戰,儘量不要說大話、空話。」
張昭拱手致意,表示感謝。跟著頭髮蒼白的老太監李公公到布局奢華的西暖閣中。
明亮的蠟燭早就點亮。各種造型優美的燭台,有的如龍,有的如鳳,一支支蠟燭在燭台上燃燒著,映照著三十二歲的弘治皇帝白胖的臉龐上。
弘治皇帝下午剛催了幾次西北的戰報,又派人問閣臣們起用那名文臣去三邊。這會兒真對著奏章沉思。偌大的王朝,並不是只有北疆有亂。
弘治皇帝抬頭,見張昭等在暖閣正中,恍然的揉揉額頭,溫聲道:「張昭你來了。你說你的新軍衛要請戰去三邊殺敵。有這份心是好的。你可有把握把新軍衛帶回來?」
從張昭的角度而言,這一場戰爭他是肯定躲不過去的。而他亦沒有想躲的意思。練出精兵,下一步當然是要立下軍功!這是他立足朝堂的根本。
而從弘治皇帝的角度而言,他好不容易選對人,練出一千精兵。就這麼「梭哈」出去,他是有顧慮的。萬一張昭戰死在西北怎麼辦?他的新軍試驗才剛剛開始。
張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