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座車廂里空空蕩蕩,方子羽坐在一個靠窗的座位上,望著窗外大片大片的農田飛速倒退,難得有了一份恬靜愜意的心情。
十一長假尚未結束,銀江又沒有著名的旅遊景點,乘坐這趟車次的大多數乘客都另有目的地,只是路過平城和銀江兩站。
如今預先訂購的機票有時比火車臥鋪還要便宜,越來越多人出遠門時會選擇乘坐飛機而非火車,因此臥鋪車廂里有許多空位,不少只購買了坐票的乘客都會偷偷溜到硬臥車廂,在夜幕降臨之前,乘務員大多對此睜隻眼閉隻眼。
所以留在這節硬座車廂里的乘客很少,車廂里既沒有啤酒泡麵的氣味,也沒有咋咋呼呼的叫嚷。
如果再添上一縷溫暖的陽光、一曲動人的音樂、一本感人的書籍,便能構成文藝青年心目中最為理想的閱讀環境之一。
然而,一個明顯是捏著嗓子才能發出的奇怪聲音很不合時宜地鑽進方子羽的耳朵。
「你想好名字了嗎?」
「嗯?」方子羽皺眉看向身前,神色不悅。
舒適的心情就像是一杯卡布奇諾上的完美拉花,美到讓人不敢去細細品嘗,而被人打攪的感覺就像是看到一根木棍嘟的一聲捅進杯子裡,將精緻的圖案攪成一團糊糊。
「總得要個名字。」坐在方子羽對面的女裝江瀾微笑如初,絲毫沒有打擾了別人興致就該立刻道歉的覺悟,「既然要建立一個暗中活動的組織,就得加強成員的歸屬感和組織的凝聚力。光靠利益誘惑和把柄脅迫,只能起到一時的作用,不是長久之計。比起這些,信仰,或者說信念,才是關鍵。所以,先決定名字吧?」
「嗯……」方子羽不置可否,視線重新轉回窗外。
也不知道是因為建立神秘組織這件事戳中了江瀾的g……
咳。
也不知道是因為建立神秘組織這件事戳中了江瀾的興奮點,還是因為江瀾想藉此機會爭取到更多重視和更多信任,這傢伙自從在賓館裡接到方子羽第一個任務指派後就異常激動地開始構思,表現出讓方子羽大為意外的熱情。
從賓館到火車站,江瀾先是問清了馮昊、孫杰、徐白義、韓毅等人的情況,而後一路都在思考,沒有片刻停歇,時不時還要向方子羽提問。
至於江瀾是怎麼坐上火車的?說起這個,方子羽不得不說一聲佩服。
早在計劃復仇時,江瀾就找好了替代身份,他並不是靠著自己的審美喜好來捏造女裝形象,而是選取了一個平城大學生作為人物原型,並且,江瀾雇扒手偷到了那位女生的學生證。
學生證這種東西,即使掛失重辦,原件也不會失效,江瀾化好妝並穿上女裝之後,拿著學生證作為身份證明,光明正大走到火車站說自己身份證掉了但有急事要去銀江,售票處的工作人員沒有絲毫懷疑,立刻給他辦了一張用於購票的臨時身份證。
要不是親眼看到事實,方子羽真是不敢相信,冒充他人身份居然這麼簡單。
「名字麼,不急。你先想想到了銀江之後怎麼招募徐白義,又怎麼讓馮昊和孫杰接觸,並讓他們相互監督,然後再替我想想,我應該跟韓警官和張偵探保持一種什麼樣的合作關係或者說利益交換關係。」
為自己建立的組織命名,就像是為自己的孩子取名字,難免會糾結一陣,方子羽暫時沒有一個確切想法,於是轉而提到其他。
其實剛才說的那些事,方子羽不是沒有想過,也已經打好了腹稿。
雖然江瀾腦子好用,但他也不打算把一切都交給江瀾,自己放棄思考。一旦屈從於惰性讓自己的腦子擺著生鏽,指不定哪天被江瀾玩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大型公司內董事長被職業經理人反客為主的例子可有不少。
之所以讓江瀾去思考這些問題,一來是為了讓他迅速適應身份進入狀態,二來是為了考驗他。
以江瀾的智商,肯定能想出正解,但他未必會給方子羽最優解,在自己能判斷的領域內試探江瀾的心思,對方子羽而言尤為重要。
江瀾剛要開口回答,方子羽褲袋裡突然傳出手機鈴聲。
「等等,我接電話。」
方子羽以為打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