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貞基舒了口氣,兒子總算為陸家考慮了一回,不像先前那樣一味逞書生意氣,只顧什麼「天下蒼生」,而不掂量掂量自身有多少斤兩。
對面,焦黃中難掩喜色:
「原來陸兄早有準備,真乃識時務的俊傑,不知大作現在何處,可否一看?」
陸文景看向老爹:
「爹,把你手裡的詩作交給焦大人吧。」
陸貞基一愣,下意識地瞧了一眼手中的「反詩」,驚詫道:
「景兒,你是...是開玩笑的,對不對?」
陸文景一臉平靜:
「兒子這個時候哪會開玩笑,既然焦大人要我表態,這便是我的態度。」
「你這...」
陸貞基臉色刷白,暗道這臭小子怎麼又犯病了?
好不容易洗脫「誣陷」九千歲的罪名,把證據拿到手,這麼快又要在太歲頭上動土?
這不是找死是什麼?
眼看焦黃中的神色漸漸陰沉下去,陸貞基慌張道:
「焦大人,您聽我說...」
焦黃中一抬手,眼中透出些狠厲,「陸老闆別急,我倒要聽聽陸兄怎麼解釋?」
不顧老爹在一旁擠眉弄眼,瘋狂地暗示,陸文景淡然一笑:
「功名對於我固然重要,但良知二字卻是我做人的根本。焦府身居高位,自然不知商海的深淺,要我陸家為你衝鋒陷陣,表面上攬盡天下之財,實則成為天下商賈的公敵。當下有九千歲和焦閣老這棵大樹依靠,陸家自然平安無事,但是...」
陸文景說到此處,眼神變得犀利起來:
「這天下到底是姓朱,是皇上一人的天下,保不齊哪天這棵大樹被黃龍連根拔起,那陸家面對的,一定是滅頂之災。所以說,我陸家萬萬不能把生死輕易交予他人,更不能違背自己的良知!」
這一通連珠炮下來,根本不像是解釋,倒像是當著面,把這位翰林院的官老爺給駁斥得體無完膚。
感受到陸文景在氣勢上壓倒了自己,焦黃中猝不及防,氣得臉皮一抖,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麼回懟。
從呆若木雞的老爹手中抽出那首「反詩」,陸文景單手一遞:
「焦大人,你要的投名狀就在這裡,想呈給九千歲看的話,也隨你們。」
焦黃中嘴角微顫,臉色看上去極差。
「得罪我們焦少爺,你們陸家是不想在京師混了?」
恰在此時,那貼身的僕從耍聰明上前一步,就要接過那首反詩,卻被焦黃中一個大嘴巴子扇在了臉上,撲通一聲倒地,口鼻中鮮血直流。
「少爺...」
「誰特麼讓你接的?」焦黃中暴怒,「這是本少爺給陸兄的隨禮,豈有收回的道理?」
「奴才知錯,請少爺饒過奴才...」
那僕從趕忙跪倒,額頭「砰砰砰」幾下砸到堅實的地板上,竟磕出了血。
「起來吧,以後本少爺在人前說話,你就老老實實閉嘴,懂了麼?」
「懂了少爺,奴才懂了...」
僕從狼狽地起身,用衣袖摸乾淨了臉上的血跡。
焦黃中轉而向陸家父子拱手,勉強笑道:
「既然陸老闆和陸兄不接受焦家的提議,那便作罷,時間不早,焦某就不打擾兩位了,告辭。」
「啊?這...」
陸貞基猛然清醒過來,不等他說話,陸文景搶著道了句:
「焦大人,請恕在下不送。」
焦黃中死死盯著陸家大少,重重點了點頭後,長袖一甩,轉身走向客堂外,腳步看上去有些凌亂,而那僕從彎腰死死跟著,像極了一條被主人暴打後的家犬。
陸貞基咽了一口唾沫,面如死灰:
「完了完了,這一回,咱們陸家恐怕要大難臨頭了!」
「大難臨頭?老爹這話怎說的?」陸文景說話的語氣不慌不忙。
「你還問我怎麼了?焦閣老的公子來陸府和咱們商量合作的事情,十有八九是跟九千歲通了氣的,即便不答應,也得做做樣子啊,你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