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武見這黃濤話裡有話,忍不住問:「除非什麼?」
黃濤不屑的看了黎武一眼,心裡不免生出輕視之心,話都說到了這個地步,這個傢伙也不知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www.yibigЕ.com
他tiǎntiǎn嘴,不由莞爾一笑,道:「除非這事兒,是那廉州侯柳乘風的錯,實話和你說了吧,征伐安南,朝廷並無旨意,都是那柳乘風一人策劃,這柳乘風一念之差,就惹來貴國這麼大的災禍,貴國難道無動於衷,此例若是一開,而貴國卻是忍氣吞聲,只怕……」
說到只怕的時候黃濤端起茶來輕抿一口,淡笑道:「只怕將來這樣的事會越來越多,假以時日,安南國還有立足之地嗎?」
黎武聽了,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道:「大人的來意到底是什麼,莫非要說的只是這個?」
黃濤倒是不喜不怒,心想這個黎武倒是能坐得住,到了這個時候,還在試探自己。對方顯然以為自己是來試探安南國心思的,恐怕是大明朝廷生怕這安南心生不滿,想了想,黃濤便坐直了身體,覺得此時應當開誠布公了。
他正sè道:「實話和你說了吧,現在柳乘風已經獲罪,關押在了順天府大牢裡,此人罪大惡極,便是當今皇上,也對他頗有憎惡之心,只是念他平日有些功勞,所以一直不肯下定決心加罪,若是這個時候,貴國能夠在覲見時當著大明皇上的面,揭出這柳乘風為禍安南的種種劣跡,再聯絡各藩國使節,必定能令他永無翻身之地。該說的話,也就說這麼多了,黎大人是聰明人,想必明白我的意思,好吧,老夫告辭。」
黃濤心裡知道,此時點到為止即可,說再多反而會有相反的效果,於是長身而起,起身離去。
黎武坐在椅上,顯然沒有想到黃濤居然說出這番話,看來這大明的內部,也並非是鐵板一塊,那柳乘風看上去呼風喚雨,那也只是在廉州,到了這京師,似乎……
黎武的眼眸眯了起來,隨即吩咐一聲,道:「來人,去把阮先生請來,告訴他,明人這邊有了變故……」
「是……」一個隨shi的下人應了一聲,匆匆去了。
那黃濤從鴻臚寺出來,鑽入了一頂久候多時的轎子,坐在轎子,隨即淡淡的朝轎夫們吩咐道:「去徐府。」
徐府是工部尚書徐貫的府邸,這位徐大人身為工部尚書,可是作風卻不奢侈,所謂的徐府也不過一進一出的院落而已,左右各是七八間廂房,養著十幾個下人,不過庭院子裡的林木倒是成蔭,很有幾分江南的別致,只是現在秋風蕭瑟,庭院裡頭只剩下光禿禿的樹木,多了幾分蒼涼。
黃濤徑直走進這徐府,門房顯然是認得他的,給他報以一個笑容,並沒有引他進去。
徐府的正堂卻是顯得有幾分氣派,此時徐貫坐在梨木椅上,半眯著眼,一動不動,似在養神。
坐在徐貫之下的,是五六個官員,有的大張大開的坐著,還有的微微欠著身,表lu出過份的恭敬。
站在這廳里的,是一個順天府的官員,此人想必只是個堂官,地位卑微,連坐著的資格都沒有,不過他的話倒是滔滔不絕。
「最近幾日,除了太子殿下曾去探過監,其餘的就只剩下柳乘風的幾個家人了,對了,壽寧侯和建昌伯倒是也去過一趟,匆匆就走了。太子殿下與他在囚室中密談了半個時辰才出來,不過殿下的樣子,似乎心情比進去的時候好了一些,也不知他們說了什麼。」
「倒是在順天府里,府丞周泰和柳乘風走的很近,隔三差五總是去見柳乘風一次,瞧他的態度,對柳乘風甚是恭謹。」
坐在一側的一個緋紅官衣的人冷笑道:「能不近嗎?也不想想看,這周泰是誰提攜起來的,此人真是斯文掃地,進士及第,卻是給一個武職千戶提鞋,呸……」
坐在椅上的徐貫只是皺皺眉,並沒有說話。
順天府的堂官看了徐貫一眼,繼續道:「再然後就沒有了,柳乘風在牢中很安靜,每日只是讀書、寫字,既沒有聯絡人去陳冤,也沒有鬧事。」
「此人到底是xiong有成竹還是做這個樣子出來mihuo我等?」左側的一個官員不禁道。
坐在兩側的官員開始議論紛紛起來,顯然也猜不透這柳乘風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