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吉的嘴角上露出若有若無的笑容,淡淡地道:「先帝在的時候,朝野混亂不堪,再有萬貴妃手持國器,任以私人,這上樑不正,下樑也就歪了,以至於這朝野上下,放眼看去都是阿諛迎上的小人,廟堂內外,人人都不思報效,到了最後禮崩樂壞,蒼生塗炭。全/本\小/說\網/」
他的眼眸微微一張,冷冷地道:「到了陛下繼位以來,驅逐那些奸邪的小人,遠離那些方士,讓君子和賢能的大臣來處置國家的大事,陛下更是親自來做表率,廢寢忘食,日夜勤懇,而有了今日的太平盛世。陛下繼位,第一件事就是立下規矩,宮裡有宮裡的規矩,各部有各部的規矩,君有君道,臣有臣道,則職責分明,三教九流各司其職,因此才能迅速革除掉弊政,還天下一個清靜。「老夫身為內閣大學士,位居六部之上,陛下託庇政事之人。你又是何人?一個小小的錦衣衛,仗著有什麼追查亂黨的旨意,竟敢闖入老夫的府上出言不遜,桀驁無禮,你的心裡可有規矩二字?小小一校尉,蜉蝣撼樹,可笑,可笑!」
劉吉對著這魂不附體的校尉說了這麼一大番話,天知道這話兒是給校尉說的,還是給那柳乘風說的,多半懷著的就是指桑罵槐的心思。
他的話若是對柳乘風說,那意思便是:你不過是個錦衣衛,老夫卻是內閣大學士,別以為仗著有個什麼查亂黨的旨意就敢來老夫頭上撒野,蜉蝣不可撼樹,螳螂不可擋車,今個兒你敢來,可要承擔後果。
校尉已被劉吉的氣勢嚇得動彈不得了,長跪在地,一聲不吭。
而在這時,外頭卻傳出一陣掌聲。
緊接著,柳乘風身穿欽賜飛魚服,腰佩著寶劍漫步進來,一邊鼓掌,一邊道:「劉學士高見,讓卑下聽了受益匪淺。」
柳乘風一邊說,一邊進了這正氣堂。
其實原本他是想和劉吉耗一耗的,只是現在時間緊迫,再耗下去,天都要亮了,實在不太值當,左等右等,不見正氣堂這邊有回音,索性就來了。
柳乘風跨入檻中的時候,見烏壓壓的校尉自柳乘風的身後衝進來,如潮水一般拱衛住柳乘風,將劉府的武士推到了一邊。
劉府的武士雖然人數沒有校尉多,卻都是彪悍的漢子,其中一個頭目模樣的人不禁抽刀,將刀抽出半截,怒氣沖沖地道:「誰敢在我家主上面前無禮!」
柳乘風不去理會他,柳乘風身後的衛士高強不甘示弱,冷哼一聲,也是將刀抽出半截來
雙方紛紛要拔出刀來,劍拔弩張。
劉吉卻是笑了,伸出手道:「陳風不得無禮……」
那護衛頭目才惡狠狠地瞪了柳乘風一眼,然後收刀入鞘。
柳乘風打量著這已被人擠滿的小廳,不由笑道:「本來呢,卑下是想請大人到大堂那裡去坐的,地方寬敞嘛,誰知大人竟是不肯,不得已,卑下只好來這兒了。
他皺皺眉,繼續道:「這兒還真是擁擠,罷了,既然大人喜歡,那卑下也只好客隨主便,有話就在這兒說吧。」
劉吉看著柳乘風,不由道:「廉州侯深夜來這兒,又帶著這麼多人,又是什麼意思?」
柳乘風卻是笑了笑,道:「方才聽到劉大人無規矩不成方圓的高論,讓卑下茅塞頓開,怎麼,大人難道不要給卑下一個椅子坐坐?」
他這句話也是綿里藏針,若是劉吉不肯給他座椅坐,那就是劉吉自己打自己的臉,自己不懂規矩,不管怎麼說,他的職事雖然不好,不過是個錦衣衛全事,可是畢竟還是駙馬,是萬戶侯,爵位的品級上,也不比劉吉低太多。
劉吉神色鎮定自若,朝身邊的武士使了個眼色,那武士會意,給柳乘風搬來張椅子,柳乘風不客氣地坐下,劉吉已是有些不耐煩,他一宿沒睡,又沒有服食丹藥,這個時候已經很是睏乏了,淡淡地道:「現在柳金事可以說明來意了嗎?」
柳乘風毫不客氣地道:「捉拿亂黨!」
劉吉神色一變,道:「誰是亂黨?」
柳乘風盯著劉吉的臉色,一字一句地道:「現在可說不好。」
劉吉冷哼:「莫非柳金事是來消遣老夫的嗎?」
柳乘風正色道:「消遣卻是不敢,但有幾句話要問一問劉大人。前太常寺寺卿楊作,可是大人的門生?」
第四百八十五章: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