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部錢糧司里,陳默已是坐立不安,事發突然,他原本以為撇清關係事情也就結束,至於那個錦衣衛百戶的帳可以慢慢地算,雖然損失了一筆錢財,可是壯士斷腕總比被人抨擊的好。全\本/小\說/網\
誰知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陳默如今已成了眾矢之的,他連忙找一些平素關係好的朋友商量應對的措施,可是卻吃了閉門羹。
朝廷命官做生意,這不算大罪,只要臉皮厚,再有人幫忙壓一壓,就算清議鬧得厲害,大不了也不過去南京養老,三五年後,只要朝中有人,照樣提回來。
可是陳默錯就錯在當眾撒謊,而且還被人推翻,這就是道德的問題了。大明的官場,雖然大家的道德未必很好,可是德行二字同樣又是重若千斤,德行有虧,誰還敢和你有什麼牽連?須知有一句話叫同流合污,和這麼一個身敗名裂的人廝混在一起,只會讓自己同樣成為眾矢之的。
一向左右逢源的陳默一下子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孤立,雖然仍在戶部坐堂,可是司里的官員、書吏這時候竟都有了默契一樣,連見了他都繞著彎走,就差當著他的面捏鼻子了。
陳默坐在案牘後,案牘上擺著一份福建省的錢糧賬簿,可是他現在完全是心不在焉。
內閣會怎麼處置?戶部尚書大人會是什麼態度,司里的同僚會不會落井下石?這一些問題走馬燈似的困擾著陳默。
正在這時,一個書吏飛快地拿了一份條子過來,道:「大人,內閣有條子。」
條子在內閣六部中算是一種非官方的文件,有時候一些公務要繞過程序也會用到,只是今日這條子,陳默預感到一定和自己有關,連忙接過了,撕開一看,緊接著臉色蒼白得癱在椅上,整個人仿佛抽空了一樣。
幾十年寒窗苦讀,幾十年的宦海,這一步步走來何其艱難?原以為已經功成名就,已經高枕無憂,陳默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堂堂戶部錢糧主事,居然栽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錦衣衛百戶手裡。
請辭……告病……
這是閣老們的意思,若是自己不乖乖聽話,那麼閣老們就會立即有所動作,直接動用吏部,採取革職的手段。
陳默幽幽嘆了口氣,提起了筆……
……………………
天空淅瀝瀝地下著細雨,煙花胡同百戶所的校尉已是傾巢而出,一個個出現在各家妓館門前,煙花胡同這邊,除了妓館,還有為數不少的賭坊、酒肆,整個京師里最是繁華的地段之一,百戶所已經發了通告,只要在這百戶所里做生意的,每月都要拿出份子錢,從此之後,這裡由錦衣衛保護。
份子錢幾乎是整個京師的規矩,要嘛是錦衣衛收,要嘛是東廠拿,所以這公告倒也不過分,當校尉們到了一家家妓館、賭坊、酒肆的時候,那些平時連正眼都不瞧錦衣衛一眼的店家這時候一改從前的態度,客客氣氣地將人請進去,先請他們吃了茶,再叫帳房去拿錢。
事情已經有了逆轉,蒔花館的後台夠不夠硬?還不是說砸就砸?連帶著幕後之人也已經請辭了,京師裡頭一向憑的是實力說話,有多大的本事吃多大的飯,現在誰都知道,煙花胡同已是錦衣衛說了算了。
一箱箱銀子都送到了王司吏這邊,王司吏專門負責清點造冊,柳乘風和老霍、陳泓宇則是喜滋滋地看著,都是興高采烈。
「大人,咱們這一趟要發財了,真真想不到,我老霍也有今日,能見到這麼多的銀子。」老霍毫不掩飾自己的激動,他人雖然膽小,卻是知道衛所占住了煙花胡同的好處,東廠那邊每個月至少能從煙花胡同撈取五萬兩白銀的好處,五萬兩可不是小數目,足夠這百戶所里所有人吃香喝辣綽綽有餘了。
陳泓宇臉上的傷已經消了腫,一臉諂媚地對柳乘風道:「現在衛所的兄弟都說百戶大人英明神武,弟兄們跟著大人,這輩子吃穿不愁了。」
柳乘風正色道:「不要拍馬屁,這些錢是弟兄們跟著我一起掙來的。」雖是這樣說,柳乘風心裡卻是腹誹:「沒有我,你們一輩子也掙不來這個錢,英明神武四個字形容在我身上還當真貼切,不過我要矜持,不能驕傲,太得意了不好。」
柳乘風其實心裡也很激動,每個月五萬兩銀子,一年就是六十萬,而現在大明的歲入居然只有數百萬兩,不過朝廷的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