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朱估樘的咄咄逼人,蕭敬只是頭砝在地上,伏著身,或許是過於老邁,乾瘦的身體,在這大殿中瑟瑟作抖。/www.yibigЕ.com/
朱估樘見他這個樣子,語氣反倒緩和下來,道:「你起來說話吧。」蕭敬微顫顫的站起來,朝朱估樘又是作揖,道:「陛下問奴婢這些話,可是因為張芳的事嗎?、,張芳……
這個人文武百官們倒還都依稀有些印象,有心人還發現,今日張芳居然沒有來上朝,廷議雖然只要求一定品級的官員才能加入,可是御使不同,雖然官職卑微,也有入朝之權。可是明顯,那張芳似乎不知因為什麼緣故,卻是沒有出現。
朱估樘想不到蕭敬會自己把話說透,冷著臉,道:「正是,朕一再告誡,東廠身為廠衛,乃宮中腹心,越是如此,就越該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不要讓人非議,朕命你管轄東廠,卻為何有東廠的人今日沖入都察院,擅自逮捕大臣?」
文武百官們都lu出驚詫之sè,這才知道,原來今日竟發生了這麼一樁駭人聽聞的事,不少人竊竊si語起來,正在這時候,不少御使站出班來,憤慨的道:「橡陛下為都察院做主。」朱估樘直視著蕭敬,沒有說話。
化在等,等蕭敬解釋。
蕭敬卻是一副混不在意的模樣,道:「陛下,張芳有罪!」朱估樘臉sè更沉了一些,到了這個時候,蕭敬居然還敢嘴硬,他氣急反笑,道:「好,好,你說有罪,那朕來問你,他罪在何處。」蕭敬道:「張芳口不擇言,辱罵聖上奴婢身為東廠主事,自然要將他發落。」
朱估樘冷笑:「你說他辱罵朕可是朕並未看到他的奏書,就算是他辱罵朕,也自有朕來權衡,何必勞你多事。」
這一句話,已經很不客氣了,至少這蕭敬還從來沒有聽過朱估樘對他說過這麼重的話。
蕭敬的表現,卻沒有那種惶恐不安,眼神反而更加篤定,慢悠悠的道:「若只是上書辱罵,奴婢也無話可說,可是壞就壞在,這張芳居然將辱罵的文章,交由了報館,大張旗鼓的傳諸天下所謂子不言母醜,君臣就如父子一般,哪裡有臣子向外宣揚君過的?奴婢見影響太大,便si自做了主張,命人砸了那報館,收繳了報紙,拿了張芳等候陛下處置。」
朱估樘聽了他的話,微微一愕:「當真嗎?」
蕭敬從袖中,取出一份報紙,1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幾步,將報紙高高捧起,道:「請陛下御覽。」有小太監接過蕭敬的報紙,上了丹陛的玉階將報紙送到御案。
朱估樘翻開報紙,只略略看了一會兒,臉sè就開始變了。
這篇所謂的東安報頭版頭條上,就刊載了張芳的文章,文章的第一句,就是「嗚呼,社稷傾覆只在今日矣。,。這句話可謂大膽,不過朱估樘廣開言路,如此奏書,他不是沒有收到過,可是這篇文章卻是寫在報紙上,不是給他皇帝看而是給天下人看的。
給皇帝看,可以說是勸諫。可是當著別人罵皇帝的過失,這就有不忠之嫌了。
文章的第二段,開始談及朱估樘的「過失,了,說是倚賴廠衛,尤其是以錦衣衛為最,錦衣衛在迎春坊,胡作非為,從而導致民變,而那柳乘風,卻是yu蓋彌彰,派人彈壓,殺戮無數,血流成河。
至於後頭那些引經據典的言辭,朱估樘不用看,就大概知道說的是什麼。
他深吸了口氣,靠在御椅上,整個人沒有動,一雙眼睛半張半闔著,開始整理思路。
張芳很大膽,甚至是胡說八道,可是能治他的罪嗎?
不能1
若是換了太祖或者是文皇帝的時候,說不準已經壓入詔獄準備處決,甚至全家抄斬,卻也未嘗沒有可能。可是朱估樘不同,他還顧忌聲譽,若是治罪,難免落人口實,況且他一直自詡自己能放任言路通達,現在卻要治一個御使的罪,這不啻是自己打自己的耳光。
可是蕭敬呢?蕭敬命東廠沖入都察院,確實是放肆了一些,可是朱估樘不但不能治他的罪,說不準還要褒獎他。
東廠是什麼?東廠就是皇帝的刀,是維護天子的利刃,朱估樘再糊塗,也知道這東廠的存在,就是維護自己。現在有人敢在外頭辱罵皇帝,東廠若是無動於衷,這才是失職。而蕭敬所做的,只不過是恪盡職守而已
第一百三十一章:簡在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