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啟聖如今雖未在東蕃任正式官職,但他一直跟在郭致遠身邊參謀議事,之前也屢為郭致遠獻策,深得郭致遠器重,將來肯定是要大用的,所以郭致遠才會對他如此關注。曾啟聖見郭致遠主動向他問話,神色複雜地望了他一眼道:「今日東蕃大捷,確是大喜事,本不當掃興,但曾某有一言不吐不快,不知當講不當講?……」
這段時間曾啟聖一直跟在郭致遠身邊,郭致遠對他也算是十分了解了,知道他平時很少對自己的決策發表意見,但每每說話總能切中要害,一聽便來了興趣,眉毛一揚輕笑道:「先生跟著我身邊也有些時日了,當知我不是聽不得逆耳忠言之人,先生有話但說無妨!……」
曾啟聖這才咬了咬牙道:「今日東蕃大捷本是好事,但常言道,福兮禍所依,倭寇禍亂我中國沿海已久,自嘉靖年間始,我大明水師與倭寇交戰便是勝多敗少,朝廷集沿海數省之兵力也無法徹底將倭寇剿滅,今日大人得此大勝,恐招朝廷忌憚,若是再有嫉賢妒能之人進讒言,則此次東蕃大捷對大人而言是禍非福啊!……」
郭致遠被曾啟聖一席話如冷水當頭澆下,有些發熱的頭腦也徹底冷靜下來了,他確實有些得意忘形了,忘記了自己頭上還有朝廷這座大山,萬曆皇帝本就對他有些忌憚,若是此戰戰果傳到京城,再被那些敵視他的朝中大臣一搬弄是非,只怕萬曆皇帝真要把他當成心腹之患了,他如今的勢力還遠沒有強大到能和朝廷對抗的程度,一旦萬曆皇帝下定決心要把他勒殺在搖籃之中,那東蕃就岌岌可危了!
想到這裡,郭致遠冷汗就下來了,鄭重地拱手朝曾啟聖行了一禮,正色道:「多虧先生提點,險些釀成大錯!……」
曾啟聖嚇得連連擺手道:「大人切莫折殺小人了,大人日理萬機,有些許考慮不周也是情理之中,曾某為大人參謀,查漏補缺本是分內事,豈敢當大人行禮?……」
郭致遠卻顧不得和曾啟聖客套,轉頭對身後的親衛沉聲道:「速去召張承前來見我!……」
張承也是今晚少數沒有參加酒宴的人,隨著郭致遠勢力的擴大,情報網越鋪越大,作為郭致遠秘諜系統負責人的張承肩上的擔子自然也更重了,他要忙著從新移民中選擇合適的苗子訓練擴充他手下的秘諜隊伍,此次戰役他也立了功,之前在海上負責偵查海盜聯軍動向的就是他手下的秘諜,只是作為秘諜系統的負責人,他必須時刻保持警惕,所以沒有參加今晚的慶功宴。
接到郭致遠的傳召,張承很快趕來了,見到郭致遠滿臉嚴肅,還以為發生了啥大事,小心翼翼地行禮道:「大人召屬下何事?……」
郭致遠也顧不得和張承過多解釋,直接下令道:「三件事你立刻去辦!一、立刻封鎖此戰消息,戰果清點結果列為絕密,不許對外泄露!二、加快對海盜俘虜的甄別,選擇部分無重大惡跡的海盜整編,可放其回之前盤踞海島,讓其繼續在附近海域活動,但必須聽從我軍號令,不得攻擊搶掠無辜商船!三、你去找徐先生支取五十萬兩銀票,再從之前海貿交易回來的貨物中挑選一些西洋珍惜寶物,你親自帶往京城,其中十萬兩白銀為東蕃今歲提前繳納朝廷的稅銀,其餘皆用來打點朝中大臣,具體打點名單我會列給你,另外我還會寫一份奏摺交你上奏朝廷,奏摺上我會稟報朝廷,說我東蕃被倭寇侵襲,雖僥倖取勝,但守備將士傷亡慘重,戰船損毀嚴重,請求朝廷准許我東蕃擴充守備兵額,並在東蕃建造造船廠,請朝廷調撥造船能工巧匠和圖紙支援東蕃……」
張承一看郭致遠神色便知事情重大,也不多言,立刻領命離開了,曾啟聖見郭致遠短短時間就能想出應對之策,不由心折感嘆道:「大人處事果斷,滴水不漏,如此一來,我東蕃可保無虞了!……」
郭致遠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道:「只希望亡羊補牢為時未晚吧!……」
儘管郭致遠第一時間下令封鎖消息,並儘可能地把此戰戰果給「縮水」了,但消息傳到福建內陸還是引起了一片譁然,要知道福建沿海常年被倭寇侵擾,一直處於被動防守的狀態,所以在福建沿海遍修水寨,起的也頂多是威懾作用,拿來去如風搶完就跑的倭寇毫無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