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致遠一聽說陳子貞和俞咨皋來了,眼中精光一閃,冷笑道:「打戰的時候都躲得遠遠的,搶戰功的時候倒是來得挺快,不過他們來得正好,我正要找他們呢,有些規矩是該提前定好了!……」
陳子貞一見郭致遠就滿臉堆笑地假意奉承道:「郭大人出馬果真是非同凡響啊,這麼快就把紅夷給蕩平了,本官定當上奏朝廷,為郭大人請功!……」
郭致遠也虛與委蛇地大笑道:「全靠巡撫大人運籌帷幄,下官才能僥倖取勝,豈敢居功啊?……」
陳子貞見郭致遠如此會來事,笑得就更加燦爛了,又虛情假意地客套了幾句,這才跟著郭致遠進了營帳,進了營帳後為了座次又互相推讓了一番,論官職自然是陳子貞比郭致遠高,不過海道副使地位比較超然,屬提刑按察司直管,並不歸福建巡撫衙門管轄,而且郭致遠又剛立下了這麼大的戰功,便是坐了主位也是說得過去的,不過郭致遠堅持謙讓,陳子貞也就樂得順水推舟坐了主位。
坐下之後,陳子貞又東扯西扯敘了敘往日舊誼,這才試探道:「此次郭大人大敗紅夷,想必斬獲不小吧,這繳獲的軍資郭大人就留著彌補此次的戰損,實在用不著的再擬個單子給本官,本官也好向朝廷交差,只不知這紅夷俘虜,郭大人準備如何處置呢?……」
這才是陳子貞來的真正目的,那些繳獲的荷蘭戰艦和物資,陳子貞知道郭致遠既然吞進嘴裡就不可能再吐出來,索性慷他人之慨,就做個順手人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幫郭致遠把賬給平了,他真正眼饞的是那些荷蘭俘虜,明朝敘軍功是以首級記功的,所以士兵都會把敵軍的首級砍下來交給朝廷派來的官員清點,如果能夠俘虜敵軍的首領就更是大功了,尤其這次打敗的是外國人,明朝已經有很多年沒有取得這種和外國交戰的大勝了,如果能把荷蘭人的首領押解到京城獻俘,那就是大大給朝廷長臉了,朝廷也必然會不吝封賞,到時候說不定他這個福建巡撫還能進一步也說不定呢!
郭致遠對陳子貞的如意算盤自然清楚得很,但對於這些荷蘭俘虜的處置,郭致遠早有打算,殺了這些荷蘭人固然解恨,但是卻會使得明朝和荷蘭的關係徹底惡化,後患無窮,也會給福建沿海的海貿帶來不利影響,他要的是把荷蘭人打怕,而不是趕盡殺絕,而且他知道此時荷蘭的國力遠超大明,真要以為打贏了這一戰就能不把荷蘭這樣的海上霸主放在眼裡那就是夜郎自大了!
所以郭致遠打算和荷蘭人談判,借這次大勝與荷蘭人簽下更有利於中國的貿易協定,同時也可以震懾其他的西方海上強國,讓他們不敢再對中國生覬覦之心,從而制定新的海貿新秩序,達到讓中國南部沿海長治久安的目的!
郭致遠並不介意分潤些功勞給陳子貞,畢竟他剛剛才升任海道副使,便是立下再大的功勞朝廷也不可能再給他升官,而且萬曆皇帝對他猜忌也並未消除,完全是迫於無奈才下旨奪情讓他「在官守制」,現在荷蘭人的威脅已經消除了,萬曆皇帝不繼續打壓他就不錯了,絕不可能再給他更大的權力。而且他這個海道副使雖然不歸陳子貞這個福建巡撫直管,但他要制定海貿新秩序,就離不開陳子貞這個福建巡撫的配合,能夠用軍功換取陳子貞的配合,這對郭致遠來說還是很划算的。
但是在處置荷蘭俘虜的問題上郭致遠卻不可能讓步,因為這關係到他制定海貿新秩序的大計,所以郭致遠馬上面無表情地回答道:「下官已經給爪哇的紅夷去信,請他們派人過來就此次兩國交戰事宜進行談判,如果談判能達成協議,下官會釋放俘虜的紅夷,交給談判使者帶回爪哇……」
陳子貞一聽臉色就不好看了,不過他也不好說什麼,畢竟戰是郭致遠打贏的,怎麼處置俘虜,郭致遠的話語權比他這個巡撫更大,便向一旁的俞咨皋使了個眼色,俞咨皋這位根紅苗正的「名將之子」向來對郭致遠這種靠野路子上位的人不怎麼感冒,別看這傢伙打戰不行,對官場中的彎彎繞繞卻是門清,立刻冷笑道:「郭大人,這怕是有些不妥吧!照朝廷慣例,與番夷作戰,俘虜番兵都應斬首示眾,俘虜夷首應該押解赴京向朝廷獻俘,便是要與番夷談判,也應請示朝廷,請朝廷委派大臣前來主持談判事宜,郭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