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做捶楚之下,體無完膚,游七直到現在才明白了。◇↓◇↓小說。¥f從前他只聽人說過,不少官員挨廷杖的時候,往往要打斷好幾根刑杖,而受刑過後要立刻用刀割去腐肉,敷藥調治,這才能僥倖活命,可現在到了自己身上,親身經歷過刀子割肉的恐怖,他才知道什麼叫做酷毒。相比用烙鐵的時候一陣青煙下去就人事不知的殘酷,眼下這種痛卻是深入骨髓的。而這會兒皮開肉綻的小腿,則是告訴他這種折磨恐怕無有止境。
更何況,徐爵把他接到馮家的時候,還提醒過他,他的家眷也會落在馮保手上,這豈不是說,他要求速死也不可得?
此時此刻,僵臥在草蓆上的游七隻覺得渾身都哆嗦了起來。雖說妻兒老小很重要,但對於生性自私的他來說,為了保住別人的平安,自己就一直長長久久地熬著這種痛苦,這自然不是他的性子。可一想到一死了之,他卻又沒有這樣的勇氣。畢竟,他的心頭還存著一絲萬一的僥倖。張居正之前只怕是氣狠了,這才把自己撂給馮保,可萬一這位主人還稍微念一點舊情呢?還願意覆水重收呢?要是死了,這唯一的機會可就沒了。
「七爺,七爺?」
聽到耳邊傳來一個輕輕的聲音,游七一個激靈驚醒過來,側頭一看身邊是個陌生的小廝,眼神閃爍,顯然是個機靈人,他也顧不得下半身仿佛不屬於自己那般,出聲問道:「你是誰?」可話一出口,他就只覺得喉嚨沙啞,那聲音比破鑼還難聽。
「七爺,仁聖皇太后病了,馮公公只怕最近都出不了宮,這家裡便是公子當家作主,不論鬧出什麼,老爺都絕對不會管的。他是說到做到的人,今兒個要不是你身上傷勢實在太重。只怕他還要變著法子折騰你。他剛剛才吩咐說涼水加冰塊,就算死人也能活過來,非得把事情原委問出來不可。」
剛剛雖說咬死了不承認,可游七也知道馮邦寧既是認準了。就很難放過自己,可沒想到這位馮公子竟是如此心狠手辣。他定了定神,一字一句地問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是誰?為什麼告訴我這個?」
「七爺不必知道我是誰,只需想一想,你是打算繼續留在馮府。時時刻刻領受折磨,還是願意假死逃過這一劫。」
游七本來以為對方會遊說自己自殺,可一聽到假死兩個字,他登時心頭一動,但緊跟著便冷笑道:「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不成?這天底下哪有能瞞過太醫院的假死藥?」
「事到如今,七爺你還不肯賭一賭嗎?要知道,你腦子裡知道的那些關於首輔大人的事情,對於某些人是很重要的,活著比死了有用。再說,馮公公如今困在宮裡。馮邦寧不是那麼仔細的人,很容易騙,你難道不願意賭一賭?」
我平生最不願意做的事就是賭博……而且,我怎麼相信你?
游七死死瞪著對方,心中盤算著出賣此人給馮邦寧之後,能不能用三寸不爛之舌,讓馮邦寧相信自己只不過是瞞著張居正對付汪孚林,絕對沒有挑起其與姚曠那場衝突。然而,當那年輕小廝從懷中拿出一瓶藥,就這麼放在他的面前。旋即竟是就這麼起身悄然出了門,他幾次張了張嘴想要叫人,但最終還是硬生生掐斷了下來。看著那瓶不知道代表生存還是死亡的藥,他只覺得異常糾結。足足好半晌才伸手抓住了東西,卻沒有立刻服用。
他的天人交戰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不久之後,便又有人悄然閃進了這屋子,躡手躡腳來到了他的面前。毫無反抗之力的他心頭大罵馮家真是如同篩子一般,誰都能過來見自己。可如今他身處險境,不得不抓住每一根伸過來的救命稻草,因而即便再惱怒,也不得不先聽清楚對方打算說什麼。果然,這一次的來人一樣是拿著馮邦寧打算怎麼對付他作為說辭,臨到最後,竟也從懷中拿出了一個布包。
「這是砒霜,七爺,我敬你是條漢子,用不用隨你的便。」
他娘的,上一個還讓他假死,這個就直接讓他真死,連砒霜都準備好了!
游七恨不得破口大罵,但眼下他已是心頭悚然,乾脆裝成心如死灰似的,一言不發伸出手去把那布包被扒拉到了自己的懷裡,直到對方也閃出了門去,這才最終恨恨呸了一聲。可是,這前後兩個仿佛是拉開了前來勸生又或者勸死的序幕,短短一下午時間,他連著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