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梁率軍趕到固原城的時候,固原城的亂軍早已棄城而走。兩位欽差帶領的京營官兵先一步到達,已經將東城門留人把守。
許梁問起幾位大人的去向,守城的士兵答道:「尚書大人和幾位大人帶兵趕去了三邊總督府。尚書大人讓小的給許大人帶句話。」
「什麼話?」許梁道。
「尚書大人說,許大人帶兵趕到了,還請許大人分兵守住固原城四座城門,搜查城內的亂軍,安撫百姓,救治傷員。」士兵說道。
許梁沉聲應了。欽差喬允升帶來的京營官兵也就三千多一點人,押送安東中衛指揮使葉延慶和指揮同知黃子仁進京分了三百多人,留守平涼府衙又安排了四百多人,喬尚書實際帶到固原來的也就兩千多人,這點人,解圍總督府興許是綽綽有餘的,但若分兵守城,清查城內亂軍的話,是捉襟見肘了。
許梁帶梁軍進了固原城,由梁軍副將邢中山帶領五千多人去負責接守四座城門,以及分兵徹查城內的亂軍。許梁領著隨行的青衣衛和一千多官兵先趕去固原州衙門。
一路走來,固原城內亂鬨鬨的,每家每戶都像是遭了搶劫一般,隨處可見撞碎的大門,窗子,小院裡東倒西歪的桌子凳子柜子,有家人被殺或被傷的百姓悽慘地邊哭泣邊救治傷員,也有家裡的黃花大閨女被亂軍糟蹋了的父母在家中呼天搶地。
固原城裡最豪華的那間客棧也沒能倖免,許梁曾要在那客棧里住過,對客棧老闆還有些印象。路過的時候,客棧老闆正兩眼無神地指揮著店裡的夥計修補被砸壞的店門,見著許梁領著一大撥梁軍經過,無神地眼光往外看了眼,又收回目光專注地看著夥計修補店門。
固原游擊將軍李英向許梁要了一隊士兵,先趕回自己家中,解救他陷落的家人。
許梁對城內的亂象,雖然有些心裡準備。但還是不免嚇了一跳。此次事件,單說兵變已經不足以形容其惡劣,應當用劫掠更恰當些。
固原州衙正門大開,梁軍包圍了衙門。自有領隊的將領帶兵進去搜查。許梁與戴鶯鶯和一干青衣衛侍衛走進衙門裡,只前院中間的青磚地面上已經擺了十多具屍體,清一色衙役打扮。再往裡走,便見著幾名倒地的丫環侍女,家丁下人。看樣子該是固原知州陸澄源的家丁下人。
萬幸地是,或都許梁私底下覺得遺憾的是,尚未見著固原知州陸澄源的屍首。
許梁在州衙內院的小亭子裡站了,梁軍士兵搬來一張尚好的椅子,恭請許梁坐了。梁軍的搜查又持續了一會,除了找到四名身傷重傷,尚未死透的衙役外,再沒有任何發現,自然也沒見著陸澄源。
幾拔搜查的士兵都返回來向許梁報告結果,許梁隱隱的便有些失望。
正要收隊。安排人清理衛生,忽然聽見內院裡響起一個聲音。
「救命啊……」
聲音沙啞飄呼,許梁等人忙四處查看,一時未能發現聲音的來源。梁軍士兵四散開來,圍著整個州衙內院仔細地查找。
「救命……」那個聲音又在叫。
許梁仔細分辨一會,暗道這聲音怎麼聽著這麼耳熟呢?不一會,許梁便反應過來,這聲音不是別人,正是固原知州陸澄源。
許梁與陸澄源自建昌縣就開始明爭暗鬥,自然對陸某人的聲音非常熟悉。
不一會。幾個搜查的梁軍士兵驚喜地叫道:「在這裡!」
許梁聞言,立馬趕過去,這才發現陸澄源居然是躲在牆角邊的井裡。梁軍士兵找來繩索,放下井去。將陸澄源拉了上來。
陸澄源出了井,站在許梁面前便渾身凍得直哆嗦。許梁定盯打量他,才看清陸澄源全身上下僅穿了一套薄薄的棉衣棉褲,雖然沒有弄濕,卻沾滿了泥土,頭髮散亂。臉色發青,嘴唇發紫,狼狽至極。
許梁待陸澄源連打了好幾個啊欠之後,才微笑著端詳著井裡,好奇地問道:「這井下邊全是水,你是怎麼躲過亂軍的搜查的?」
陸澄源上下牙齒打戰,哆嗦著道:「井的中段,是個開挖好的小窯口,我,我跳下去之後,恰好絆在窯口邊上,便躲在窯里,沒讓人發現。」
許梁道:「你倒命好。」
陸澄源鼻尖上一股透亮的鼻涕快流到唇邊了,急忙擦拭一下,看著許梁道:「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