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漠南二十四部中有二十部背叛了我們,如今連漠北喀爾喀三汗部也背叛了我們。現在除了科爾沁四部還站在我們這邊,我們已經是眾叛親離了?」
滿清新都哈爾溫,輔政和碩禮親王代善躺在床上一邊咳嗽著一邊對坐在床邊的多爾袞問。
「沒錯,劉繼業正在召集漠南漠北蒙古諸部,將在烏蘭哈達會盟。」多爾袞坐在那裡,看著已經枯瘦如柴的二兄,他已經瘦脫了形,連眼神都無光了,他活不過這個冬天了,多爾袞心想,若是以往,他表面上會很難過,但心裡肯定會十分高興。
可是現在,他實在高興不起來。
四大輔政王,豪格降漢,濟爾哈朗留守遼陽,代善本來駐守瀋陽,他親自坐鎮新京哈爾溫。可是代善突然就病了,而且一病不起,轉眼間就已經看著要死了。
如今局勢,如果代善這一走,只怕越發的艱難。
「劉繼業這是衝著我們來的,打著征討科爾沁四部的名頭,但你我都知道,他這是要把我們最後的一條臂膀也給砍斷啊。我們若救,那好不容易取得的和議就算撕毀了,還是我們主動撕毀的,那時劉繼業就有理由可以順勢征討我們。我們若坐觀,那麼唇亡齒寒,科爾沁一完,我們也就要完了。」
一段話,代善說的斷斷續續的,不時的停下來咳嗽喘息。
「九王,你想好怎麼應對沒有?」
「我們一步步退讓,可劉繼業卻步步緊逼,到了這個地步,我們已經無路可退了。其實無路可退了也好,兵法有雲,置之死地而後生,我們如今唯有破釜沉舟,背水一戰了。」多爾袞似乎在說一件極小的事情,而不是關係到女真一族生死存亡的大事。
「哎!」
代善長長嘆息一聲。確實無路可退了。我們放棄了遼西,甚至把都城從瀋陽遷到了哈爾溫,可漢人還是要步步緊逼。他們就算想退,也無處可退了。
「你之前不該對喀爾喀三部逼的過急的。喀爾喀實力不弱於漠南蒙古諸部,這幾十年來,甚至就連喀爾喀札薩克圖汗部下的和托輝特部也能壓著漠西衛特拉打,我們太急了,喀爾喀乾脆直接歸附漢人。現在我們不但要面對西面南面的漢軍和漠南蒙古諸部,還得小心北面的漠北喀爾喀三部。四面楚歌啊。」
多爾袞其實也早就後悔了。
但當初他逼的那麼急,也是想要迫切的趕緊改變滿清困窘的局面,他沒有料到,喀爾喀三部居然毫不猶豫的就投了漢了,這些沒有半點羞恥之心的傢伙
可後悔不是多爾袞的風格,事情既然已經成這樣了,現在後悔也沒有用,只能想辦法彌補。不過面對著這種四面楚歌的局面,一向睿智多謀的多爾袞也完全沒有了對策。
「我們也並非完全沒有一拼的機會。」多爾袞冷靜的道。「我準備把人馬全撤回到哈爾溫,必要的時候,還可以往瑗琿暫避。如果劉繼業還不肯放棄,那我們等到冬季之時,跟他拼命。」
瑗琿,又名黑龍江城。
這裡距離哈爾溫近一千二百里,瑗琿城築在黑龍江東岸。從瑗琿到漢都北京,更是長達三千六百多里。
尤其是到了冬季,瑗琿寒冷無比。多爾袞已經打定主意,這次要借遙遠的距離和極凍的氣候。來阻止漢軍。
若是漢軍固執進軍,那麼到了冬天,他就要跟漢軍拼命。到時遙遠的補給線,和嚴寒的天氣。會是大清的幫手。
「瑗琿太冷了,如果我們現在匆匆遷到瑗琿去,這個冬天將要凍死多少牛羊馬匹,又有多少女真族人會凍餓而死?」代善問了多爾袞一個殘酷的現實問題。
瑗琿只是邊境上的一座小城,駐有一些兵馬。大清現在依然有好幾百萬人口,這麼多人口不可能都撤去瑗琿。那裡容不下這麼多人。
「我們別無選擇!」多爾袞冷冷的說道。
代善再次長嘆一聲。
「天命在漢不在清啊,若是劉繼業晚生二十年,不,晚生十年,我大清也必然先滅了明國,那個時候,劉繼業也不可能逆天改命啊。天命,這都是天命啊!」
多爾袞卻對代善這種消極的念頭很不贊同,「我命由我不由天!」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