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個結寨自守,甚至互相搶掠,水渾的很。他們那時,打到哪,搶到哪,無數的百姓跟隨從軍,地方官府根本擋不住。
可是現在,這裡卻完全不同了。不說成都等平原地區,就連這大雪山下大渡河邊的偏僻之地,官府的控制力也極強。
那些山寨土匪看不到了,各村各塞的守衛加強,還新修了不少大路,每隔一段就有一座城堡,裡面是兵站、郵驛和倉庫等,還有專門的巡羅隊巡防道路,各村各寨也有自己的民兵隊聯防隊。
特別是這個身份牌和路條,讓他們無所遁跡。
「闖王,如今西南各地查的緊呢,雲貴川諸省朝廷幾十萬精銳匯聚,尤其是雲貴川桂,到處都是官兵,全是朝廷嫡系王牌精銳。另外川湘諸省也到處是兵,有地方駐軍,也有預備軍鄉軍民兵聯防隊等,各條道路都查的十分的緊,咱們現在這點人,別說碰上正規官軍,就是遇上了鄉村的聯防隊、民兵隊,我們也不是他們對手。」
李自成心亂如麻,四川呆不下去,其它西南諸省也去不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這要怎麼辦。
「往西查的稍鬆些,可那邊是大雪山,一年四季都是雪,更別說眼下是臘月寒冬了,我們又沒有糧草又沒有衣物,過不去大雪山的。」
劉宗敏臉上的鬍鬚好久沒有打理,亂糟糟的如一把茅草似的。他一雙眼睛少了幾分精氣,「可總不能這樣坐以待斃。如今外面有傳言,說羅汝才已經被官軍生擒了,外面還到處張貼著闖王和我們的通輯畫像。」
這時一個聲音小聲的道,「要不咱們下山投降吧。」
出乎意料的,這句話並沒有引起闖王等人的怒喝。大家出奇的沉默。
良久,劉宗敏長嘆一聲道,「聽說北方草原蒙古諸部都已臣服歸附朝廷,女真還遷都去了極北。如今這西南土司之亂又被平定」他又是長長一嘆,「看樣子,大漢天命所歸,那劉繼業是真命天子,這天下穩了。」
「大亂之後終有大治。」田見秀突然說了一句。
李自成心裡越發的煩悶。但他明白大家說的是事實。
以往他們不是沒敗過,可就算敗的再厲害,稍有口喘息之機,重新打出旗號,登高一呼,必然就有千百人響應。可是現在,各地歸於安穩,沒有百姓願意支持他們,更沒人願意跟隨他們。
他們視他們為賊,視他們為寇。他們走到哪,百姓就防賊似的閉門關寨,刀箭相向。朝廷也越發的逼迫的緊,處處都是官兵關防,猶如天羅地網一般。
以前天下紛亂,他們如魚得水。
而現在,水沒有了,他們成了一群在沙漠裡的魚。
「我們都是通輯榜上有名的人,朝廷不會放過我們的。」李自成道。
劉宗敏又道,「要不我們殺了馬。然後飽餐一頓,大家就此散夥,分散離開,然後找個僻靜之地。改名換姓,然後做一個普通百姓?」
李自成再嘆,人心散了,隊伍帶不下去了。連劉宗敏這樣的闖軍第二號人物,都萌生去意,這隊伍里又還有幾個願意繼續下去。
「其它人的意思呢?」李自成目光望向袁宗第等人。
大家都低下頭。沉默不言。
但沉默就是默認,看的出來大家都厭倦了這種沒有出頭之日的逃竄。
「也罷。」李自成點了點頭,「不過我也有句話要說,大家不想再逃了,也是正理。如今天道變了,世道也變了,天下穩定了,天命歸於漢,歸於劉繼業,我們繼續造反,也沒有出路。就此隱姓埋名,也是一條出路。不過,我勸大家越雪大雪山去西邊,那邊雖然如今也是大漢的疆土西康省,但控制力肯定不如四川這邊。去了那邊,我們再隱姓埋名,也安全些。」
「若有個萬一的時候,我們也可以向西逃。」李自成又道。
一番談話,也算決定了闖軍最後的命運。
「宰幾匹馬,咱們先吃個飽,然後大家翻過雪山,到了那邊後再散夥,各自天涯!」
大家懷著沉重的心情回到臨時營地,劉宗敏親自選了兩匹瘦馬拉去宰了。
火生起來,大塊的馬肉扔進鍋里燉煮,好長時間沒吃過一頓飽飯的百餘人都圍在鍋前,一面烤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