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將暗,馬陵山一個隱秘的山溝內,幾個燃著的火把勉強照亮了山坳,借著微弱的火光,可以看到一群人正在聚眾商討什麼事情。這些人大都身穿粗布麻衣,手執利刃,滿面兇相,不似善類。
為首的一個大漢,鼻高口闊,濃眉大眼,極有威嚴,赫然就是馬陵山巨盜岳辰風。天氣尚有餘寒,岳辰風赤著胳臂,上面纏著繃帶,隱隱有血跡,環顧四周說道:「兄弟們,張黑虎降了朝廷,害死我女婿福八和眾多兄弟,這個仇不能不報。只是這廝龜縮在徐州城內,我們前去刺殺又折損了我幾個兄弟,實在可恨!如今我們的探子打探到,這狗賊得了調令,要去嶧縣做把總。這次定要殺了他,報仇雪恨!」
「大哥,那張黑虎武藝不俗,手下也有幾個好手,更兼如今做了官,兵精糧足,我們兄弟數次遭難,實力大損,恐怕不是他的對手。」
說話的人丹鳳眼鷹鉤鼻,中等身材,麵皮黝黑,乃是岳家寨二當家魏群,是岳辰風多年的兄弟,岳辰風知道他的性格,不是貪生怕死之輩,連他都質疑,說明真去蠻幹難有好結果。但是張黑虎害的他寶貝女兒,剛拜完堂就做了寡婦,岳辰風自覺深愧,對不起死去的妻子,恨恨地問道:「老二,那你說怎麼辦?」
魏群沉思一會,緩緩說道:「如今世道不太平,官黑吏狠,小老百姓根本活不下去,我看是大明朝氣數將盡。陝西王二,不過是一個農夫,揭竿而起,尚能把陝西鬧得天翻地覆。大哥你何等英雄,論武藝論威望勝過王二百倍,徐州山東一帶的好漢有誰不服?」
「你的意思是?」
「大哥,一不做二不休,咱們反了吧!既然朝廷要庇護張黑虎,咱們就連朝廷一塊幹了!」
岳盈盈聽了最後一句,想起那個白衣小將,心裡怒火滔天,上前一步說道:「爹,魏二叔說的對,咱們那麼多兄弟死在朝廷手上,只殺一個張黑虎,怎麼能跟死的兄弟交代!」
「大哥,反了吧。」
「反了吧!」
在場的都是岳辰風的心腹兄弟,一見大家同心要反,岳辰風站起身來,朗聲說道:「好!既然兄弟們都有這個意思,我們就反了這狗朝廷。我在費縣有一個生死之交,叫做王俊,早年曾一起出生入死,也是響噹噹一條好漢。費縣緊鄰嶧縣,我們正好去找他拉他入伙,一起反了,先殺張黑虎!」
葛安強排行老九,武藝雖然不如幾位哥哥,但是心思最是縝密,說道:「咱們去山東起事,那咱們的家眷老小怎麼安置?可恨上一次官兵圍剿,咱們的親眷死傷大半,剩下的無論如何都要保全。可是咱們既然扯旗造反,那就是誅滅九族的大罪,不光這些身邊親眷,連在城中的選房親戚只怕都要遭殃。」
葛九的一番話,讓群匪激昂的心情平復下來,都一臉憂色。這些人生死看得極淡,最重情義,要是因為自己害得親人遭受連累,比他們自己死了還難受。
「老九,你腦子最好使,你有什麼辦法?」
「不如咱們給他們錢財,讓他們前去投奔親戚,而我們改頭換面,不用本名,都取個外號造反,官府上哪查去。」
「哈哈,我就知道你狗日的肯定有主意,好,就按老九說的辦。」
岳盈盈提著寶劍,劍鞘用一層粗布包裹住,沒辦法,這把劍的賣相太騷包了,走到哪都是焦點。如果是一個富家公子哥當然越顯眼越好,但是對一個山賊,太招搖了就是取禍之道。
岳盈盈回到寨子臨時搭建的住所出,只見叔叔伯伯們都在遣散家人,哭哭啼啼一片,心裡突然想起自己帶來的一家三口,提著劍找到他們的帳篷。
微弱的小火把下,擺著兩本舊書,沈俊沈如正在跟著沈慕鴻逐字逐句的誦讀。見到岳盈盈進來,沈如高興地站了起來,鑽到她懷裡撒嬌。
岳盈盈一把把她抱了起來,寵溺地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對沈慕鴻說道:「先生,我們寨子近來要干一件大事,這個地方只怕不能久留了,先生有什麼打算沒有?」
沈慕鴻一怔,隨即問道:「我聽外面嘈嘈雜雜,似乎是在遣散親屬,你們莫不是要造反?」
岳盈盈美目一凝,杏眼圓瞪,問道:「先生怎麼知道?」
「你們占山為王,本來就是極重的罪,如今遣散家屬,肯定是要犯更大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