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張明鎮定的模樣,朱常洛卻是暗自搖了搖頭,事到如今,這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他也大致能夠猜的七七八八,無非是鄭氏想要借榮昌公主之事挑撥帝後關係,然後他那個耳根子軟的老爹被王皇后嚴詞拒絕之後惱羞成怒,下旨將王皇后禁足宮中。
只是後來醒悟之後又覺得不妥,卻又拉不下面子來道歉,索性派人傳個旨意算是拐彎抹角的服了個軟,但是這件事情卻被張誠和鄭氏利用,暗中截下了消息,想要藉此逼迫王皇后。
原本此事皇帝處理的就低調,並未張揚,加上他這個死要面子的老爹自覺有錯,這些日子以來都不肯踏入坤寧宮一步,所以鄭氏若是處理的好的話,應當是能夠瞞過去的。
他在外朝也聽說了,這幾個月皇帝都宿在乾清宮當中,就連最喜歡去的長春宮都不怎麼去了……
誰知道王皇后卻早早的就得到了消息,將計就計任由她們胡鬧,最後等著反戈一擊!
不過正是因為看出來了,朱常洛才覺得有趣,說起來,這鄭氏的確是謹慎的很,這些日子以來宮中所有的宮務基本上都是李敬妃在主持,鄭氏若是要狡辯的話,的確是奈何她不得,何況看這張明的樣子,也明顯是早有準備。
而李敬妃身懷有孕,即便是處罰也不會處罰的過於嚴重,如此一來,鄭氏最多不過是勢力有些許損失而已,倒打的是好算盤,不過……
眼角瞥見一旁李敬妃驚慌的神情,這件事情怕是鄭氏也不會告訴她吧!
「張明,朕問你,張誠可曾將朕的口諭交付於你?」
「回陛下,張掌印的確曾囑咐奴婢無論如何要將口諭傳至皇后娘娘!」
張明的話音一落,張誠瞬間便鬆了口氣,抬起袖子小心翼翼的擦了擦汗,這一時疏忽和假傳聖旨差別可大了去了,張明只要承認自己交代過他,這件事情就算是糊弄過去了。
「那你可曾將口諭傳給皇后?」
朱翊鈞卻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張誠,繼續問道。
「回陛下,不曾!」
「為何?」
「回陛下,奴婢是敬妃娘娘宮中伺候的人,自當遵守敬妃娘娘的旨意,敬妃娘娘不讓奴婢傳旨,奴婢不敢多言!」
張明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開口說道。
朱翊鈞的眼神微眯,周身泛起一陣危險的氣息,而李敬妃則是神色驚慌,厲聲喝道。
「你胡說八道,本宮何時對你下過這等旨意?本宮連陛下曾給過皇后娘娘口諭這回事都不知道!」
隨即便轉過頭,膝行上前,對著皇帝說道。
「陛下,臣妾冤枉!臣妾從不曾聽過什麼口諭,更不曾對這張明下過這等旨意,陛下要相信臣妾啊……對了,是張明,是張明他誣陷臣妾,他一定是受了……」
越是著急,話便越說不清楚,讓朱翊鈞聽的眉頭髮皺。
不過此刻鄭氏卻是上前兩步說道。
「敬妃妹妹要為腹中的孩子著想啊……」
一句話讓李敬妃原本要說的話生生咽了下去,驚恐的望著鄭氏,而鄭氏則是毫不在意,開口說道。
「敬妃妹妹,所謂一人做事一人當,你早先曾和本宮抱怨,說以前皇后娘娘苛待於你,讓你心生恨意,可本宮總覺得,都是自家姐妹,有什麼過不去的,何況你現在懷著身孕,想必皇后娘娘也會體諒你的一時之錯不是?倘若你強自狡辯,皇后娘娘和本宮可都不好向陛下求情,這其中的關節你可要想清楚啊……」
李敬妃低頭,心中卻是悔恨之極,早知如此,還不如乖乖的呆在皇后身邊,也好過如今這般被人推出來當替罪羊。
鄭氏的意思很明白,她現在已經背叛了皇后,要是再得罪鄭氏的話,那在這宮中可就徹底的寸步難行了,何況她如今懷著身孕,若是認下這個罪名,也不會受到太重的處罰,而且鄭氏還會替她說情。
但是要是不認的話,皇帝皇后甚至是她鄭氏都會下不來台,何況李敬妃自己也清楚,這個罪名安在她的頭上幾乎是滅頂之災,只能靠著腹中的孩子搏得一線生機,但是落在鄭氏頭上,卻壓根不算什麼。
當初鄭氏差點在宮中害死了朱常洛,皇帝也沒有怪罪她,如今這件事情就算是坐實了鄭氏有意為之,也最多是禁足奪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