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都察院。
句實話,衷貞吉其實一直在等著朱常洛來找自己,他也相信,以這位的聰慧,定會想到來都察院的,所以待得見到朱常洛的時候,衷貞吉並無驚訝之色,只是笑呵呵的將朱常洛引入堂屋奉茶。
「不瞞總憲大人,本王此來,卻是向總憲大人認錯的!」
兩方落座,朱常洛的第一句話就出乎衷貞吉的預料。
朱常洛是何等身份,皇長子之身,受封親王,有錯也該向皇帝認,跟自己認個什麼勁兒啊!
連忙擺手道。
「殿下折煞老夫了!」
「總憲大人莫急,本王那日在承天門之時,太過衝動,以致總憲大人和溫大人有些不愉快,實在是本王考慮不周!」
望著朱常洛笑吟吟的模樣,衷貞吉微微一愣,旋即才反應過來,朱常洛是在與他玩笑。
他和溫純的矛盾不是一天兩天了,這也是官場上的常態,正印官和佐貳官之間互相牽制,不可能有毫無矛盾的搭檔,只不過承天門的一場大鬧,讓雙方徹底撕破了臉皮而已。
不過如今朱常洛提起此事,肯定不是為了純粹活躍氣氛罷了。
衷貞吉心裡清楚,朱常洛是在提醒他,承天門一事,他衷貞吉受過朱常洛的人情,事實上,如果不是朱常洛和王錫爵當時緊急趕到,將錦衣衛衙門的事情揭破,恐怕如今衷貞吉的境地比溫純也好不了多少。
有了這一層關係在,談話自然就順暢了許多,畢竟有交情跟沒交情差別還是不的。
「殿下言重了,溫純不明真相,便煽動御史庭前扣闕,置國法綱紀於不顧,老夫身為風憲之官,又是他的直屬上司,豈能坐視不理!」
衷貞吉搖了搖頭,口氣嚴肅道。
只是這句話卻讓朱常洛心中暗自詫異不已,看來這回溫純的做法,的確是把這位總憲大人給惹火了,不然的話,話也不會這麼不客氣。
要知道,不管怎麼,衷貞吉和溫純都是都察院的人,不管背地裡斗得多麼激烈,但是表面上的和睦還是要的,如今衷貞吉這種態度,很顯然是已經對溫純不滿到了極點。
當然,到了衷貞吉這一步,又豈會控制不住情緒,輕易的露出心中的真實想法,他只是在用這種方式表明,自己沒有把朱常洛當外人,即便是這般敏感犯忌諱的話,也在朱常洛面前。
「的確,承天門一事是溫大人做的太過衝動,不過事情既然已經過去了,也便不再提了,本王此來,實際上是有一事相尋,據本王不在京師的這一段日子,總憲大人手下有個名叫陸慶的御史被彈劾,好像鬧得風波還不啊……」
對於衷貞吉的態度試探的差不多了,朱常洛也便正式將話引入了正題。
提起此事,衷貞吉的臉色卻是頓時沉了下來,變得鐵青一片,很顯然,這件事情讓這位總憲大人十分生氣。
「殿下消息果真靈通,陸慶的事情,老夫現在還在調查當中,只是如今可以斷定的是,陸慶當初被彈劾,並非是如徐有為所言的誤會一場,這其中必定有陰謀!」
陰謀是肯定的,衷貞吉幹了這麼多年風憲糾察,這點嗅覺還是有的,陸慶一直是他十分看好的御史之一,為人性格剛正,但是卻不蠻幹,人情練達卻能夠堅持原則,是個干御史的好料子,所以從陸慶到都察院開始,衷貞吉便竭力培養他,如今爆出這件事情,即便是澄清之後,也勢必會對陸慶的仕途產生影響。
更何況這件事情出現的時機實在太過巧合,偏偏就在衷貞吉爭奪次輔之位的時候出現,要背後沒有陰謀,鬼都不信!
「總憲大人高見,本王亦是如此想法,那鄭青山不過一介私鹽販子,何以能夠如此囂張,要挾地方官吏,打壓巡鹽御史,如此囂張之輩不除,置國法綱紀於何地!」
朱常洛亦是正色起來,嚴肅的道。
不過他的話音落下,衷貞吉卻是有些猶豫。
要知道,他們雖然的是同一件案子,但是其實是不同的,衷貞吉的話中,強調的是徐有為的作用,而朱常洛的意見,明顯是將重點放在了鄭青山的身上。
鄭青山的背景,衷貞吉自然是清楚的,和宮裡那位有些關係,甚至於衷貞吉知道的東西更多,這個鄭青山不僅僅是和鄭氏沾親帶故,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