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等到三天,皇帝下旨的第二天,朝野的輿論風向就開始出現了微妙的變化,開始是一些中立派開始緘默,原本十分堅持要更換條文的大臣們也紛紛動搖。
甚至有些朝臣上本,直陳平倭一戰靡費巨大,軍費器用理當由倭國賠償,此乃正理!
只可惜碰了一鼻子灰,皇帝這次回復的很快,和談並非兒戲,豈可一而再再而三更易之,況大明君子之國,豈可執著於阿堵之物。
皇帝的態度堅決,底下的朝臣卻急了起來,一時之間,各種奏本再度堆滿了內閣,都是請求皇帝更換和談條文的。
和前幾天態度截然不同的是,在這次的奏本當中,倭國變成了燒殺擄掠無惡不作者,而大明為平倭付出無數銀兩,自當由倭國賠銀。
奏章留中不發!
皇帝也不是好惹的,舉朝上下不是要彰顯自己作為文臣的尊嚴嗎?那就好好彰顯罷了,何必反覆?
事實證明,人到了無可奈何的地步,是沒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的!
眾朝臣心裡都清楚,皇帝為什麼而生氣。
所以到最後,只得捏著鼻子再度上奏,言道太子殿下所擬和談條文乃為大明利益著想,倭國撮爾小邦,不講仁義,理當派遣備倭軍助其王化,勉勉強強算是給自己找了個理由,至於前幾天激烈反對的事情,則是一個字也不提。
這番變臉速度之快,著實是讓李廷機措手不及。
「殿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慈慶宮中,這位老大人誠懇的向自己的弟子提出了疑問。
李廷機知道,朝中的這番風雲絕對和朱常洛脫不了干係,可是讓他奇怪的是,這幾天朱常洛分明就在慈慶宮中查閱三大營歷年來的資料,並沒有任何動作。
真的就是切切實實的和他所說的那樣,在乾等著!
可朝堂之上,卻發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怎能讓他不嘖嘖稱奇!
「呵呵,這些日子就沒有人來找過先生嗎?」
朱常洛從案牘當中抬起頭來,微微一笑,玩味的開口問道。
「找老夫?」
李廷機皺起眉頭,仔細的想了想。
這些日子以來朱常洛穩坐釣魚台,可他卻是著急的很,密切關注著朝堂上的局勢發展,哪有什麼心思見客。
何況這些日子,他除了公務之外,也沒有見過什麼其他的人啊……
皺著眉頭想了半晌,李廷機方才有些不確定的說道。
「不瞞殿下,臣的本家表兄在京城做生意,這幾日倒是來過不少次,稱有急事求見,可臣憂心殿下之事,便讓他暫等幾日,殿下莫不是說的他?」
李廷機並不是什麼顯赫的出身,家裡很窮,讀書便是靠他口中的這位本家表兄接濟,最終差點連中三元,步入仕途。
他的那位叔父是個小商人,李廷機入仕之後便病故了,他那位本家表兄接下家裡的生意之後頗為精明,將生意越做越大,也算是一位富商了。
尤其是這位表兄有頭腦的很,李廷機在哪裡為官,他便將鋪子開到哪裡,雖然平素不怎麼打著李廷機的旗號,可有這一層關係在,做生意總是能平平安安的。
而如今李廷機聲望大隆,前程似錦,這位本家表兄更是跟的緊緊的,將鋪子開到了京城來。
說起來,李廷機也感覺有些奇怪,自己這位表兄平素行事十分有分寸,從不會貿貿然來尋他,這次這麼會如此莽撞!
再說了,難不成他一個區區商賈,名氣已經大到了連朱常洛都清楚的地步?
「先生兩袖清風,本宮自是敬服!可這朝中的其他大人們可就未必了,想必昨日父皇的旨意一下,朝臣們是高興了,可有些人卻是該著急了,而這些人看似不起眼,但卻能解決,本宮和先生都解決不了的問題!」
朱常洛哈哈一笑,開口說道。
不過對面的李廷機卻是更加一頭霧水了,這都哪跟哪啊!
只得拱了拱手,誠懇的問道。
「還請殿下明示!」
「先生請看!」
朱常洛收斂笑意,從身旁拿起一份冊子,遞到李廷機的面前。
「這是……」
李廷機翻開一看,只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