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洛知道,衷貞吉的法子對於他來,才是最好的辦法。
如今朝野上下議論紛紛,輿論之勢已成,無論是黯然退出還是置之不理,繼續推進三大營的改制,都難以完全消除影響。
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刑部和大理寺介入,重新調查三大營改制過程中是否存在任人唯親的問題,只要這一點查清楚,朱常洛便能不證自明,甚至還能藉此機會,揪出背後搗鬼的人。
但是實際上,朱常洛卻不願如此,因為這樣做的代價是三大營改制的腳步暫時停滯!
所謂遲則生變,如今已經入了冬,按照朱常洛的設想,在年關之前,能夠將備倭軍和三大營全部籌備完成,過了年,便能將備倭軍遣去倭國,而他也能從三大營的事情當中徹底脫出身來,專心應對年關之後即將發生的變故……
所以,三大營的改制,拖延不得!
即便是他如今抽身而退,依舊能夠通過陳良弼來將此事推行下去,只不過面臨的壓力更為巨大罷了,但是如果真的重新核查改制的過程的話,那麼改制必將暫時停止。
至少在年關之前,必定難以出現結果,而過了年之後,即便是證明了朱常洛的清白,他也沒有精力繼續耗費在三大營上了。
所以方才朱常洛哪怕願意自己退出三大營改制之事,也不願意提出徹底核查,就是這個原因。
不過事已至此,事情已經超出了他的掌握了,衷貞吉乃是次輔,他的話分量極重!
更何況,朱常洛這個時候不能話。
一則衷貞吉早已經被認為是他東宮的人,他提出的方案,在朝臣的眼中,便是太子的態度,如果此刻朱常洛出言反駁的話,無疑是在向外昭示,他和堂堂的次輔內訌。
顏面問題尚且是事,如今的場合,若是他直截了當的反駁衷貞吉,怕是會引得後者不滿。
還有就是,朱常洛雖然自認坦坦蕩蕩,但是他心裡清楚,張貞觀的這封奏疏,終究還是給他帶來了一定的影響。
這份影響不僅僅是在朝堂內外的輿論,而是已經作用到了他的身上。
就比如此刻,他可以退出三大營改制,可以提出徹查以證清白,但是唯獨不能自己提出要繼續主持三大營軍務。
態度是要有的!
就像朝中的那幫文臣一樣,只要有人彈劾他,不論事情是否屬實,總要閉門不出,等候處置,這是一種手段,卻是一種必要的態度。
人家都已經你有不臣之心了,你還上趕著要去主持此事,安的什麼心思?
若是沒有皇帝的明確諭令,朱常洛再去三大營的話,恐怕會在朝堂之上引起絕大的風波。
不過事已至此,他也唯有靜觀其變了,至少事情還沒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不要忘了,這殿中,還有一位分量最重的大臣尚未開口!
「陛下,老臣有話!」
大殿之內微微沉默了片刻,老首輔王錫爵起身上前,道。
「元輔請講!」
皇帝點了點頭,道。
老首輔瞥了朱常洛一眼,沉吟片刻道。
「陛下,老臣以為,清查之事,可以暫緩!」
一句話落,朱常洛的心頓時放到了肚子裡。
這內閣當中,權柄最重的是首輔,而話語權最大,威望最高的也是王錫爵,只要他的態度是偏向自己的,今天的事情便問題不大。
「皇上明鑑,三大營戍守京師,但軍紀廢弛,軍力低下,空有人多勢眾,卻難有實戰之力,太子殿下大刀闊斧,令三大營為之一新,此本為大功,然兵者重器,惟君上可用,殿下所行之事,雖為改制必要之事,卻也並非無有逾越之處,故此方有張都給事中之奏!」
老首輔捋了捋鬍子,面色卻是凝重道。
「然臣以為,當此之時,卻不宜有任何動作,一則朝中雖有議論之聲,但並無實證,若陛下僅憑一紙奏疏令太子殿下避嫌,未免有草率之嫌,至於清查此事,查是必定要查的!不過不妨等殿下主持改制結束之後,再行清查!如此一來,可令阻撓三大營改制之宵無機可趁,又可還太子殿下一個清白!」
不得不,王錫爵的辦法是最合朱常洛心意的,
他跟這位首輔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