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居正!
無論這個名字上背負著何種評價,都毋庸置疑,這是一位載入史冊的人物。
作為銳意改革的一代首輔,他的身上有著太多的評語,但是在萬曆朝,這位生前權勢直逼宰輔的人物,所得到的評價卻大多儘是污名。
欺君弊主,專擅權謀,攬權自重,結黨營私,排除異己……
自張居正死後,無數的彈劾之聲甚囂塵上,最終被徹底清算,所有張居正時代的心腹盡皆被革職罷免,而張居正本人被查抄家產,褫奪生前詔書誥命,罪行昭告天下,親屬盡皆餓死或被流放。
張居正的一生心血一條鞭法,也漸漸被廢止,回首這位名震一時的首輔一生,生前強硬風光,無人敢攫其鋒,然死後卻得抄家之禍,幾近滅族,不免令人唏噓不已。
不過這個名字被朱常洛說出來之後,大殿內的氣壓卻是瞬間低了一大截。
這個名字無論是在這位的生前,還是如今,都是一個禁忌的名詞,多年以來,這個名字看似已經銷聲匿跡,但是但凡能夠做到如今的大明高級官員的,無不是自張居正時代走過來的,對於這個名字的感受自然是無比複雜,當然,最為複雜的莫過於現今的首輔王錫爵了。
老首輔濃重的嘆了口氣,語氣當中摻雜著不知是惋惜還是痛惜的情緒,緩緩開口問道。
「張公乃我朝首輔,臣等自然記得,只是不知殿下提起張公,所為何意?」
「元輔明鑑,當初張公所在之時,本宮尚未出世,待得年歲大些,曾聞張公之名,謂之權大欺君,黨同伐異,其罪不勝枚舉,本以為此乃本朝之大奸人,然大行皇帝臨終之前,曾有感嘆,謂張公之功之才不下英宗朝之于謙,故此本宮方才有此一問,諸公皆是自張公之時入仕至今,可否秉持公心,將張公之事告訴本宮?」
朱常洛面色誠懇,一副虛心向學的態度開口問道。
說來,他其實和張居正還是有些淵源的,更加準確的說,和張居正有淵源的是他娘王恭妃。
當初王氏被發現懷孕之時,張居正尚且在朝,雖則身體有疾,精力不濟,但是若非有他震懾,單憑李太后的幾句責問,恐怕王氏的去向還不知是何,更大的可能是生了孩子,卻被過繼給別人,王氏被封為恭妃,張居正在其中也是起了作用的。
只可惜的是,就在王氏被封妃之後的數月之內,張居正的身體急速衰弱,最終與世長辭。
從這個角度上來說,張居正其實對朱常洛是有恩的,儘管他當時可能只是為了規範皇帝的行為隨手為之,但是終歸是救了朱常洛母子一命。
「這……」
王錫爵的神色一陣猶豫。
朱常洛開口發問,他不能不答,但是雖然皇帝已經龍馭賓天,但是事關張居正的話題,仍舊是一個無比敏感的話題。
尤其是他身為首輔,一言一行都備受關注,自當小心謹慎。
「哦,對了,本宮記得,在東宮之時,嘗讀往年奏疏,似有元輔對張公評語,只是年代久遠,記不大清了,不知元輔可還記得?」
朱常洛俯了俯身子,面色依舊無比誠懇。
王錫爵心中微微恍然,那份奏疏他自然記得,那時他還年輕,並無顧忌,說話之間也銳氣十足,但是如今……
王錫爵嘆了口氣,拱手道。
「殿下明鑑,江陵公為首輔之時,獨斷專行,篡人主之權,欺壓異己,扶持親信,生活豪奢是真,然相業可觀,輔國定邦,功在社稷亦是真,臣侍大行皇帝之時,亦曾多次見大行皇帝感嘆江陵公才學勃然,果敢剛毅,然私德不修,終為人所詬病!」
應當說這個評價是比較中肯的。
張居正本人是個銳意進取的改革家,但是他卻不是一個完人,他的所作所為固然有自己的道理,但是他自己生活豪奢,且鋒芒太露,卻也是事實,據說當時張居正出行之時,所乘之轎需要三十二人抬起,足可以容四輛馬車同時通行的大街都被擠得滿滿當當,所到之處,眾臣避行,威風可謂一時無兩。
但是同時,他的改革無疑是有效的,一條鞭法的推行,讓逐漸走入末路的大明王朝再度煥發了新的生機,說是為大明王朝續命也不為過,足可稱得功在社稷。
不過中肯是中
第六百二十五章:張江陵的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