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青山在隱瞞些什麼!
這一點是肯定的,朱常洛將供詞看了幾遍,終於發現了一個重大的疑點,鄭青山前前後後只提沈一貫,但是對鄭家卻絕口不提。
要知道,鄭家才是他的恩主,即便是以他如今的地位,在外打著的也仍舊是鄭家的旗號,但是在這份口供當中,他卻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沈一貫的身上,絲毫不提鄭家在其中所起的作用。
這就不得不讓朱常洛起疑了。
雖說鄭氏如今失勢,但是好歹是皇帝曾經的寵妃,朝中眾臣對於鄭家還是有顧及的,不好落一個落井下石的名聲不是。
「可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衷貞吉也意識到了這一點,的確,鄭青山的這份供詞當中,他卻對他和鄭家的關係遮遮掩掩的,似乎壓根不想提起。
頓了頓,衷貞吉的眉頭微皺,道。
「難不成這其中另有貓膩?是鄭青山在陷害沈一貫?」
客觀來說,這也不是沒有可能,毫無疑問,以鄭青山如今的情勢,若是能夠將沈一貫拖下水,那麼他能夠脫身的幾率就會大大增加,所以也不排除,他是為求自保而在陷害沈一貫。
而且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即便這不是鄭青山能夠想出來的計策,那麼要是沈一貫設下的陷阱呢?
衷貞吉上奏要求重審此案,在京城鬧得沸沸揚揚,若是沈一貫真的牽涉此案的話,未必就不會做出一些布置。
這份供詞的指向性的確是太過明顯了些,若是衷貞吉以這份供詞定案,到時候沈一貫卻拿出能夠推翻供詞的證據,那麼衷貞吉的處境就會變得無比被動。
朝局之爭,詭秘無比,什麼手段都有可能出現,所以即便是衷貞吉這樣混跡朝堂多年的人,也不得不小心謹慎。
「不會……」
朱常洛想了片刻,緩慢而堅定的搖了搖頭,開口道。
「總憲大人,本王冒昧問一句,總憲大人對家中子嗣結交的朋友都是些什麼人,會一無所知嗎?」
衷貞吉一愣,旋即便是搖了搖頭,道。
「自然不會!犬子向來知道輕重,結交之人老夫雖不敢說全都認識,但是總能知曉大致來歷!」
「這就對了!」
朱常洛點頭,似沈青這樣的官宦子弟,看似紈絝不堪,但是內里其實都是極有分寸的,該結交什麼人,能結交什麼人,心裡都有一桿秤,不然的話真的鬧出什麼不可收拾的事情來,連累的可是自家老爺子的仕途。
就算沈青一開始不清楚鄭青山的意圖,但是這麼長的時間過去了,他必定知道鄭青山的來歷,而鄭青山這等敏感的身份,是否和他結交,沈青必定不敢擅自做主。
也就是說,至少沈一貫是清楚鄭青山的來歷的,再往下推一步,說不定沈青和鄭青山的交往,是得到了沈一貫默許的。
「殿下是說,是沈一貫暗示沈青跟鄭青山結交的?」
衷貞吉腦子轉的也不慢,片刻之間就明白了朱常洛的意思,皺眉道。
「可是僅憑推斷,未免有些牽強了吧!」
倒是朱常洛微微一笑,翻開手頭的供詞,道。
「總憲大人莫急,本王並非胡亂猜測,其實本王如此推斷的證據,就藏在這供詞當中!」
衷貞吉拿起供詞,再度看了一遍,卻仍舊是一無所獲。
朱常洛也不拿捏,指著供詞道。
「總憲大人難道就不奇怪,陷害御史這樣的大事,難道僅憑沈青一個紈絝子弟,就能幹得出來,若無沈一貫的授意,溫純憑什麼冒這麼大的風險聽他沈青的話?」
其實這份供詞本身,就是最大的破綻,鄭青山口口聲聲說這件事情是他和沈青合謀所做,但是事實上,沈青次輔公子的身份,或許在紈絝圈子裡還有幾分用處,但是在溫純這樣的三品大員面前,焉能有用?
能夠混到溫純這個地步的人,哪個不是在朝堂當中摸爬滾打多年,若不是能夠確定這件事情是沈一貫的意思,他怎麼會冒著得罪衷貞吉的風險去做!
「那既然不是鄭青山在陷害沈一貫,那他這麼做又是為了什麼呢?」
這下衷貞吉是真的有些迷糊了,如果說鄭青山的口供屬實,並不是沈一貫刻意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