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院?」
朱常洛皺了皺眉頭,輕聲重複道。
沈鯉的打算自然是瞞不過他,但是問題是,沈閣老也壓根沒打算瞞著他,官員輪轉本是常事,朱常洛既然要一次性罷黜這麼多的人,那麼自然要有人來接替他們的工作。
而翰林院本就是官員的儲備之地,從其中擇選也是正常之事。
「此事暫且放一放!上次老首輔有言,朝廷官員設置冗雜,衙門職責不清,相互推諉,不如藉此機會,精簡衙門,釐清責任,待得事畢之後,再論不遲!」
沉吟片刻,朱常洛輕聲開口道。
其實原本他並不想這麼快就啟動此事的,因為時機有些不大成熟,一是剛剛經歷過承天門之事,朝中大臣的情緒還是比較敏感的,若是這個時候再加壓的話,保不齊會鬧出什麼事情來,這個時候還是一靜不如一動。
還有一點就是,現在的朝中,並沒有可以坐鎮的人物!
朱常洛突然有些後悔,自己當初籌劃的時候,怎麼就沒有考慮到老首輔的想法,如今老首輔告病在家,朝廷里就像是失了定海神針一般,再無人能夠有震懾整個朝局的能力。
以至於就連他自己,行事也有些束手束腳的,要是王錫爵尚且在朝的話,這種大規模的調整各個衙門的事情,自然會有他來負起責任,而且以老首輔的地位和聲望,絕對能夠應付朝中任何的狀況,但是現在,朱常洛也只能硬著頭皮自己上了……
「陛下,此舉不妥!」
話音剛落,就有人提出了反對,不是別人,正是次輔衷貞吉。
首輔不在,自然以他這個次輔為尊,說實話,衷次輔也不願意在這個時候出頭觸天子的霉頭,但是有些事情,卻是不得不阻止的,如今首輔不在,內閣的擔子大部分都落在了他的肩上,而一旦朝局當中出了什麼事情,責任自然也會落在他的頭上。
所以縱然心中不願,但是衷次輔還是不得不站出來,當然,他的顧慮其實和朱常洛的顧慮一樣……
「陛下容稟,承天門一事,如今已經在朝中彌散開來,惠世揚被流放,游士任被斬,加上元輔大人如今在府中養病,朝臣已是人心惶惶,值此之刻,朝廷又明旨令群臣清報家產,更是欲一次性處置近百名官員,必會令群臣更加不安,朝廷於此時當撫慰群臣之心,著實不宜再大動干戈!」
衷貞吉皺著眉頭,拱了拱手道。
最近朝中出的事情不少,尤其是老首輔退居養病的事情,對於朝局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往常老首輔在時尚不覺得,但是老首輔一離開,朝廷當中頓時就像失了主心骨一般。
今上登基之後,行事風格素來十分強硬,朝臣們在今上面前本就弱勢,唯有老首輔能夠在今上面前一爭高低,但是現在老首輔養病在府,朝臣頓時就慌了起來。
這一次清報家產,就是一次明證,群臣若非惶惶不安,何至於這麼輕易的就將所有家產都如數上交?
或許從一時來看,這是一件好事,但是所謂物極必反,群臣現在只不過是懾於天子的威嚴,生怕天子一個不高興就降下雷霆之怒,殃及自身才會如此小心翼翼,並非是真正認清楚了自己的罪責。
而且這種狀態對於朝政的影響狀況是巨大的,這幾日以來,內閣收到的各種公文奏本,已經有相當大的一部分出現了嚴重的失誤,甚至在一些部院級別的大衙門當中也出現了這種狀況,人心惶惶的惡果,就是朝廷官員無心理政,倒是每天關於宮裡和天子的各種小道消息瘋傳不已,被頻頻關注。
這種情況如果持續下去,恐怕過不了多久,朝廷就會出大事了!
所以當務之急,必須是要趕快穩定朝局,安撫朝臣的情緒,若是在這個時候還大規模的對吏治出手的話,所帶來的後果,將是所有人都無法預料的!
「其他先生以為呢?」
朱常洛沉吟片刻,轉過頭開口道。
「陛下,臣以為次輔大人所言極是,此時當以穩為主,不宜大動干戈!」
沈閣老也緊跟著開口道。
其他兩人雖然沒有說話,但是皆是拱了拱手,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既然如此,此事便暫且擱置,吏部銓選之時,翰林院那邊若是有品行端正,能力出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