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之人身穿淡緋色官袍,身形清瘦,眼中熠熠有神,顯得精神的很,毫無疑問,他就是朱常洛今天拜訪的目標,國子監祭酒李廷機!
不過讓朱常洛有些意外的是,在李廷機身後,卻緊跟著有一位身穿淡緋色官袍的青年人,要知道,國朝服色自有定製,四品以上服緋,李廷機今年已經將近五十歲了,能夠成為從四品上的國子監祭酒已經算是升遷順利了,但是眼前之人,看起來最多不過四十如許,竟然也能有資格身穿緋袍,當真是了不得啊!
朱常洛驚訝的打量著對方的同時,這位青年官員卻也拱了拱手道。
「下官南京國子監司業葉向高參見壽王殿下!」
葉向高!
朱常洛不由得心頭一震,眼神古怪的打量著這個人,也對,李廷機都在,葉向高怎麼可能不在呢!
要說這葉向高,在明史當中也是赫赫有名之人,為人多謀善斷,知人善用,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和李廷機相同,都是未來的首輔人選……
但是讓朱常洛感興趣的卻不是這一點,而是這葉向高雖然年歲和李廷機相差不少,但是卻是實打實的好基友,一輩子的老對頭。
兩人都是萬曆十一年進士出身,同時被授予庶吉士,翰林編修,同時轉遷到南京國子監,甚至到最後入閣也是同時被神宗皇帝中旨詔入內閣,其在官場當中的軌跡幾乎一模一樣。
但是奇怪的是,這兩人雖為同年,在工作上也是萬年老搭檔,但是幾乎是見面就掐,貌似如今也不例外……
望著氣的臉紅脖子粗的葉向高,朱常洛甚至有些懷疑,自己若是晚來一步的話,說不準這倆人就打起來了!
「見過李先生,葉先生!」
朱常洛今日乃是微服而來,自然不會拿什麼架子,拱了拱手算是回禮。
隨即卻是將目光轉向了李廷機。
「昨日常洛接到李先生的回覆,心中有幾處疑惑,故而今日冒昧前來,還望李先生萬勿怪罪!」
「這……下官不敢,殿下請進!」
見得朱常洛竟是執弟子禮,李廷機微微一愣,旋即便開口道。
不得不說,李廷機的家裡是真的很清貧,朱常洛甚至注意到他身上的官袍都是十分破舊,幾經縫補的,所以自然也就沒什麼好東西來待客。
清茶一杯,泛著淡淡的苦澀,落座之後朱常洛卻是不著急提起自己的來意,饒有興致的開口問道。
「常洛方才見二位先生面有怒色,想必是有所爭執?不知可否說出來,讓常洛參詳一二!」
「讓殿下見笑了……」
李廷機微微有些尷尬,遮遮掩掩道。
「不瞞殿下,如今老夫忝為南京國子監祭酒,如今正值學生結業之期,老夫和葉司業有些事情出了分歧,故而偶有爭吵!」
「哦?不知是何事,讓兩位先生產生了爭執?」
對於李廷機這種含糊其辭的說話,朱常洛卻是並不滿意,一臉刨根問底的表情開口道。
「殿下,其實是這樣的,國子監如今臨近結業,有幾個學生雖然達到了考核成績,但是他們考試期間夜宿妓院,故而祭酒大人以他們德行有失判他們不准結業,這幾日,他們的家中長輩紛紛尋來說情,所以下官方才來和祭酒大人商議,處罰是否過重!」
倒是葉向高並不覺得有何不妥,張口便說道。
「原來如此,方才常洛在門外時,見到有口稱是應天府尹程家的公子前來鬧事,被常洛攔下,言辭中他喊道是來尋李先生的,故而常洛方才詢問兩句,望先生勿怪!」
朱常洛一副恍然的樣子,開口解釋道。
「哼,原來是程梁那個小子,真是膽大妄為,竟然敢到老夫家裡來說情,真是無法無天!」
只是聽到此言,李廷機卻是眉頭一皺,冷哼道。
而葉向高則是一副無奈的表情。
「祭酒大人,這幾個學生平時雖有些許出格之舉,但畢竟期末考核都已經通過,何況這幾日想必李兄也接到了不少壓力,不若對他們稍加懲戒,讓他們結業便是!」
「胡鬧,老夫身為國子監祭酒,豈可輕縱此等德行不全之輩,考試期間眠花宿柳,分明是不將考課放在眼中,你不必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