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德宮本是西六宮之一,原本應當是住著皇帝的后妃,但是因著皇帝如今的後宮當中有資格獨占一宮的妃子並沒有多少,加上距離長春宮近,所以從萬曆十四年,皇帝罷朝開始,就代替了乾清宮成為了皇帝日常處理政務的所在,因為身處後宮。
所以對於大臣們來說,自然是非奉詔不得入內,而朱翊鈞的耳邊也因此少了無數的聒噪,每有政務需要和朝臣商議之時,便召有關朝臣入毓德宮覲見,論畢,詔內閣奉旨,從而繞過了朝會,開創了萬曆朝獨有的政務處理模式。
而如此一來,到內閣時候最多的,無疑是內閣的三位輔臣,畢竟大多數時候,皇帝的政令和詔命都是要經由內閣下達的。
「諸位先生,如今孫暹入獄,東廠空缺,朕意命司禮監秉筆太監陳矩提督東廠,諸位先生以下如何?」
一大早上,皇帝便宣了幾位閣臣覲見,開口說道。
「可!」
張位和王錫爵,沈一貫對視一眼,隨後便沉吟片刻,開口說道。
雖說東廠提督的任命乃是天子乾剛獨斷之事,但是照例還是要只會內閣一聲的,畢竟東廠提督乃是大事,朝臣若是激烈反彈,皇帝的面子上也不好看。
不過這只是走個程序而已,基本上內閣不會越權開口置喙這種事情,何況陳矩的為人,張位素有耳聞,出身李太后身旁,性情方正,廉潔奉公,最出名的是萬曆十一年,陳矩奉命押送被革去官爵的代藩奉國將軍朱廷堂往鳳陽高牆禁錮,一路上低調安靜,不擾官不害民,在朝中風評很好。
只是可惜並不受皇帝喜歡,如今由他來提督東廠,想必東廠也能平靜一段時間了。
於是,東廠提督的事情就這麼定下了!
緊接著,張位上前奏道。
「陛下,禮部已經再三上書,言及皇長子保定郡王出閣讀書之事,如今殿下已經出閣半年,然讀書之事陛下一直未曾示下,禮部已經具本推文,將人選上奏,請陛下御覽!」
說罷,從容的從袖中拿出一份奏疏遞了上去。
朱翊鈞翻開一瞧,頓時眼角一抽。
這件事情的確早就應該辦了,但是鑑於種種原因,他一直拖著沒有給禮部批覆,看來這回是拖不過去了,不然的話,區區一份奏疏,應當先送到司禮監才對,如何能夠勞動張位這個輔親自送過來。
只是看著這禮部擬好的名單,他卻是無奈的緊。
先不說別的,單看這份名單里,不但囊括了內閣所有輔臣,就連還未到任的沈鯉都帶上了,剩餘的也都是翰林清流,完全是標標準準的按照太子出閣讀書的禮儀安排的。
要知道,內閣當中的文華殿大學士,名義上就是專門為太子講學而設置的,所以展到現在,內閣的大學士幾乎都要輪流為太子講學。
這幫大臣如此安排,意圖可想而知,這也是朱翊鈞一直沒有同意的原因,嘆了口氣,他將奏疏翻了過來,說道。
「此事朕需要好好思量,暫且留中不!」
很明顯,皇帝還是不滿意,只可惜這次張位卻是沒有像往常一樣領命,反而上前一步說道。
「皇上,不可在拖了,如今皇長子出閣已經接近半年,若往常尚可以年節將至而說,但是如今卻是不得不定下講授禮儀人選了!」
從朱常洛出閣的時候,皇帝給的理由就是年節將至,等年後再說,如今已經是三月了,無論如何不可以再拖下去了……
王錫爵也上前跟進,開口說道。
「陛下,老臣亦是如此認為,如今殿下已然十三,從古自今,豈有子弟十三尚不讀書?」
反倒是一向支持朱常洛的沈一貫,這一次卻詭異的保持了沉默。
不過兩位輔臣的意見已經夠了,朱翊鈞也意識到,再拖下去也不合適,只是這份名單若是核准的話,豈不是像天下昭明了朱常洛的儲君身份?
朱翊鈞搖了搖頭,卻是想起了前幾日在鄭妃宮中聽說的話。
頓了頓,皇帝臉色重新變得溫和起來,開口說道。
「諸位先生,讀書自然重要,可是如今內閣當中事務繁忙,朕實在不忍再往諸卿身上加上講學的擔子!何況如此一來,也會影響朝事!」
這倒是實話,大明朝雖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