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北安門事件,已經過去了足足三日,其中的詳情也迅速傳遍了整個朝堂,甚至是民間都廣為流傳,一時之間,朝野為之震動,據內閣傳出來的消息,這次錦衣衛查獲的銀兩統共一百一十萬白銀,俱是東廠派出的礦稅內監從各地收刮而來。
而作為群臣的代表,內閣的反應十分及時,在事情發生的第一時間首輔張位便帶著兩位閣老共同進宮覲見陛下,據理力爭,要求皇帝廢除礦稅,嚴懲礦稅諸監,只可惜皇帝堅持不可,甚至因此而訓斥元輔,雙方不歡而散,朝野上下甚至傳言,首輔大人走出毓德宮的時候,臉色陰沉的嚇人,而陛下似乎也十分不悅。
其中細節,活靈活現到簡直像是有人旁觀一般,但是也正是如此,才讓一幫朝臣更加的活躍,上至外朝的六部尚書為首,六科給事中,十三道御史緊隨其後,下至秩不過七八品的小官,盡皆上書皇帝,大談礦稅之禍,甚至到了不非礦稅不足以安朝野民憤的地步……
內閣。
張位面對著堆積如山的奏疏和彈劾,嘆了口氣對著一旁侍立的中書舍人說道。
「時候差不多了,將這些奏疏送去司禮監,告訴張掌印,請他稟明陛下,孫暹欺上瞞下,妄以礦稅之名搜刮斂財,損傷聖德,請明正典刑!」
這本是早已定好的事情,就不必他再跑一趟了,遣個中書舍人去說一聲就是了。
事實上,剛剛聽聞礦稅收繳了整整兩百萬的時候,張位除了震驚之外,第一反應就是必須封鎖消息,那批白銀在北安門鬧出那麼大的動靜,想要遮掩是不可能了,但是若是讓朝臣得知,那筆銀兩不止一百萬,而是兩百萬的話,那事情的嚴重性必定會再上好幾個台階,朝議洶湧之下,礦稅必定不能繼續存在下去,而皇帝的態度有哦十分堅定,礦稅不可能廢除。
如此雙方激盪之下,說不準會再鬧出什麼執奏的事情出來,內閣最大的職責就是調和內外,通達詔令,若是真的再鬧出這等事情,掛冠求去也就是張位唯一的選擇了!
說句不客氣的,前首輔申時行之所以會致仕的那麼快,和禮科執奏皇帝詔命脫不了干係!
而張位之所以態度那麼堅決要廢除礦稅,也只是抱著一線希望罷了,至少如此做能守住清名,落個好名聲!
但是在錦衣衛爆出銀兩過兩百萬的時候,他就知道轉機來了。
皇帝是個重情之人,也是個無情之人,他重情所以他不會將功臣丟出來當替罪羊,但是他無情,因為他對欺騙背叛他的人狠辣果決。
原本的情形之下,皇帝是不會為了礦稅責罰孫暹的,但是如今卻是大不相同,孫暹膽大包天干出這等事情,已是自找死路!
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多了,皇帝既然下決心要處置孫暹和他手下的人馬,自然不能讓他們毫無作用的被幹掉,所以儘管孫暹早就被抓進了詔獄,但是知道的人卻很少。
而為了朝局的穩定,內閣自然也不會將真正的數額透露出來,反而陪著皇帝演了一場戲,皇帝要的是利益,朝臣要的是名聲,這一點張位心裡清楚。
要是一開始就將孫暹拋出來,朝臣們還玩什麼呀!沒有固執護短的君主,他們上哪刷聲望去!要是不把火力集中在廢除礦稅上才怪!
這一點皇帝自然也明白,所以這三天來,所有彈劾礦稅的奏疏都留中不發,而現在朝議已然洶湧,也差不多是時候讓孫暹了來平息朝臣的怒火了……
毓德宮。
皇帝接到消息的時候,卻是正在接見某剛剛降職為指揮同知的前錦衣衛指揮使。
「既然如此,就按元輔的意思辦吧!」
聽完張誠的稟報,朱翊鈞有幾分無所謂的說道,這個建議是張位提出來的,也是經過他認可的,不然的話,天知道那幫朝臣會得寸進尺到什麼地步。
如今用幾個礦稅內監加上孫暹就平息了朝臣的怒火,可算的上是一筆划算的買賣。
與此同時,朱翊鈞深深的看了一旁誠惶誠恐的張誠一眼,警告的意味頗為濃厚。
讓一直被張誠打壓的駱思恭看著簡直是快意的很,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密切注意著宮中的動向,自然清楚張誠已經被皇帝訓斥了多次,如今在司禮監也是老老實實的夾起尾巴做人,若不是因為他跟隨皇帝多年,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