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蘇鉞在渝市邊拍戲邊創作《宰相劉羅鍋》的劇本,順便還要關注一下家裡面旗下歌手的專輯的發布情況,但他卻在某個陰沉的早晨離開了渝市,沉著一張臉過了安檢,登上了前往港區的飛機。
郭婧他們乘坐的航班還要更早一些,蘇鉞的飛機沒有落地的時候,搭載了郭婧、朱淼、方辰三人的飛機就已經在港區落地了。
蘇鉞之所以放下手上的工作,飛到港區來,是因為昨天接到了瞿浩輝的電話。
楚涼飛去世了。
這個曾經創作了無數膾炙人口的歌曲的老一輩音樂人,這個曾經培養了瞿浩輝等華語樂壇中流砥柱的華語音樂教父,這個哪怕在晚年重病期間也依然放不下舞台和觀眾、依然致力於華語音樂發展的純粹的流行音樂家,在飽受疾病的折磨後,終於閉上了眼睛。
蘇鉞和楚涼飛的交集並不多,僅僅是參與了一次楚涼飛的演唱會而已。然而在那場演唱會上,蘇鉞深深被楚涼飛這個人所折服。這個老人身上帶著一種豁達的精神,也帶著一種百折不撓的勁頭,如果一定要給他一個評價的話,蘇鉞大抵只能想出「劍膽琴心」四個字了。
在那場楚涼飛的「老調新詞」演唱會上,方辰正式出道,並用讓人耳目一新的舞蹈編排和表演功底讓世人所折服,成了那場演唱會最大的受益者。朱淼在那場演唱會上演唱的《甜蜜蜜》,因為更貼近離著港區地理位置更近的東南亞,而讓這首原本就脫胎於東南亞民歌的歌曲在這些地區火爆起來,讓朱淼這個原本名不見經傳的小歌手也有了海外的粉絲。郭婧在這場演唱會上用英語和粵語演唱了成名作《y heat will go on》,向港台地區展示了一個大陸年輕歌手的徨然大氣。經過那次演唱會,天極和蘇鉞本人受益良多。
在劉炆的《青花瓷》和《蜀繡》剛開始大火的時候,蘇鉞還接到了楚涼飛的電話。通話的時間並不長,楚涼飛也僅僅是向蘇鉞表達了開創一種新風格的祝賀而已。最後楚涼飛讓蘇鉞有時間和瞿浩輝好好交流一下音樂創作的問題,蘇鉞當時還有些奇怪,原本對於楚涼飛這樣的音樂人,看到一種全新風格的音樂,應該是見獵心喜才是,為什麼不和自己好好交流一下,反而要讓自己和瞿浩輝去交流呢?現在想來,當時的楚涼飛已經精神不濟了,打那個電話也不知道要忍受什麼樣的折磨。可是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依然還會關注華語樂壇的發展,也會向年輕的後進表達關懷,還忘不了要給自己的學生牽線搭橋。
這樣的一個老人的逝去,是整個音樂圈的損失。
在機場迎接蘇鉞和郭婧等人的是當時演唱會時作陪的彼得王。幾人也顧不得寒暄,出了機場上了車就直奔殯儀館。
遺體告別儀式場面並不大,甚至可以說有些寒酸。不過這也和楚涼飛的一貫追求一致,他本身就不是一個豪奢之人。瞿浩輝作為楚涼飛的弟子,和楚涼飛的獨子作為親屬答謝。整個告別儀式上蘇鉞和郭婧一眼不發,沉默地和鮮花圍繞著的老人告別,然後眼看著青煙中一代音樂教父魂歸天堂。
葬禮結束之後瞿浩輝才有時間和蘇鉞聊了一會兒。
「老師並沒有什麼遺憾。」瞿浩輝難掩哀痛,語氣低沉道,「最後清醒的時候還說起過你。他說,你是他見過的年青一代中最有靈性的創作者,如果有機會,要多和你聯繫。」
蘇鉞點了點頭,張了張嘴卻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拍了拍瞿浩輝的肩膀,道了聲「節哀。」
返程的途中蘇鉞還是有些反不過勁兒來。生離死別兩個蘇鉞都經歷過不少,有時候是怒髮衝冠,有時候只能在夜深人靜時咬著被子默默哭泣。但楚涼飛這個和他非親非故的老人的去世,給了他一種完全沒有過的體驗。
那是一種信仰忽然間失去的心情。
蘇鉞要回渝市,郭婧把朱淼和方辰安排上了會京城的班機,也跟著蘇鉞去了山城。她實在是有些放不下心,總覺得蘇鉞有些過於沉默了。
「我沒事的。」飛機上蘇鉞發了會兒呆,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郭婧正擔憂地看著他,便扯出個笑容安慰道,「只是每次經歷這樣的事情總是如此罷了。我也不是沒經歷過生死,沒什麼的。」
郭婧點了點頭,小聲道「我知道你是能平靜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