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美妙的聲音有很多種。
對艾澤利亞人來說,春天的雨滴打在黑森林嫩葉上沁人心脾的清脆,夏日楓雪鎮綠蔭里蟲鳴的悠揚,秋風拂過艾澤利亞田野麥浪時陣陣濤聲的清朗,冬日的雪花落在凜冬城牆上的細膩溫柔,都是值得他們用一生時光去細細品味和讚美的聲音。
所謂天籟,不外如是。
然而,這一切天籟,又怎及身前美麗女子的告白來得美妙?
聽著伊瑟拉平靜而動人的聲音,君士坦丁忽然有一股想要轉身逃跑的強烈衝動。
自幼在鮮血和狩獵中掙扎求存,頭腦中堆滿了各種算計和情報,每日殫精竭慮的都是劍術、魔法、復國之類冷冰冰的事物….
過往的數年中,君士坦丁不斷地提醒自己,要想完成父親的遺願,讓艾澤利亞公國重新站立起來,他必須要更強大、更冷酷,摒棄一切軟弱的情感。
他一直做的很好,唯一一次情感的失控,是數年前在卡若理村的那次暴走。
不過繼卡若理村的血戰之後,君士坦丁心態上也變得更加成熟,甚至毅然放棄了在劍術上的精進,進入神學院苦讀典籍,提升自己的精神力,最終踏入了魔法大門。
而他也變得越來越冷靜淡漠,活得越來越像個精準的煉金機器,甚至漸漸淡忘了自己身上還有感情這種東西。
直到現在,他聽到了伊瑟拉的聲音。
君士坦丁覺得自己的靈魂深處,似乎有什麼本應該死去的東西正漸漸甦醒,在凜冽現實面前日益冰冷的血,仿佛要燃燒起來。
他記得,老師曾鄭重地告誡自己:一個優秀的賞金獵人,最大的敵人,首先是自己的感情。
所以,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喉嚨像滲進了沙子一般乾澀,君士坦丁動了動嘴唇:費力地組織起語言來,「伊瑟拉小姐,我只是個很普通的魔法師,並不值得你這樣優秀的女子動情,感情對我來說,一直是一種沉重的負擔,而且…」
他忽然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
難道要把自己的真實身份透露給伊瑟拉,讓她徹底死心?
不過,這數十天的同行,讓君士坦丁心底明白了一個事實,這位叫伊瑟拉的女子,美麗的外表下隱藏著比任何男人都更加強盛的驕傲。
一旦她想要得到某樣東西,沒有任何力量能阻止她。
「我明白你的顧慮,放心,我不是那種惡俗的女人,不會強迫你放棄自己的堅守,屬於我的東西,我最後一定會用實力去征服。」
身旁女子的聲音很是平靜,「你依然可以為了艾澤利亞而奮鬥,為了這片土地上的人們去不懈努力,甚至可以挺身而出去對抗龍槍的騎士們,如果那能讓你感到高興,覺得自己的生命有意義的話。」
迦彥淡淡道,「但我要你隨時隨地都記住一點,你的命,現在是我的,沒我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能奪走,包括你自己,所以無論如何,你不能死。」
君士坦丁不知道該說什麼,這也太霸道了吧,談個戀愛還能有這種操作?
不過他很快釋然了,畢竟這才是她,擁有獨一無二驕傲的伊瑟拉。
他扭頭望向遠方那座看不見的城市,想起了多年前,發生在凜冬城裡的那些溫馨畫面。
無數的片段在眼前閃過,君士坦丁感到內心似乎重新注入了活力,某種溫暖如壁爐火焰般的力量一點點地在靈魂深處燃起,融化了內心的堅冰。
君士坦丁的心一下子鬆了下來,是啊,為何自己要欺騙自己的內心呢?
消逝的記憶是美好的,眼前的女子也是美好的,美好的事物,理所當然值得好好珍惜,哪怕明知無法長久。
少年平靜地轉過頭,聲音仿佛滲入了鋼鐵,眼神卻如初冬的細雪般溫柔,「好,我答應你,伊瑟拉小姐,我不會死,永遠不會。」
杉樹下的女子展顏笑了起來,暮色中,她的笑容是如此明麗,驚艷了整個雪國。
君士坦丁怔了一下,險些看呆了。
「哦,對了。」
迦彥回過神來,忽然想起了什麼,從背囊里掏出那本薄薄的童話冊,遞給君士坦丁,「這是我未婚夫從前的東西,你拿去吧。」
君士坦丁一頭霧水地從
第八十一章 望長城內外,惟余莽莽(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