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人多,地方也狹小,沒發上力,只把羅南踹了個趔趄,李學成自己卻險些滑倒。好不容易糾正了平衡,他又要衝上去。
也在此時,羅南霍然轉身。
說也奇怪,兩人視線一對,李學成莫名就覺得心裡發慌,不自覺地停了步。
連妤已經消停了,李學城的動作,吸引了所有人的關注。
李學成的所作所為當然不妥,可羅南不是圈裡的人,這幫子富家子弟,沒有義務去勸架。更別說裡面還有相當一部人,對幻影飛車裡那罐『真命』耿耿於懷。
就算99.9%的機率,是謝俊平的鍋;但只要有千分之一、萬分之一的可能,他們就能把怨氣轉嫁到羅南身上。
所有人都冷眼看著,連妤則感受到圈子裡這幫混球的態度,不好出面干預,鐵青著臉,在旁邊生氣。
李學成當然知道同伴們的態度,他確實是有心再上的,可不知道為什麼,雖說羅南臉色灰白得像個死人,一副風吹就倒的模樣,當他直面羅南的眼睛,縱然心裡戾氣邪火熊熊燃燒,偏偏就是邁不開步子。
一秒兩秒沒問題,可三四五六七秒都過去了,還是一動不動,特麼這是決鬥擺pose啊!
周圍那些混球,明顯也看出了什麼,已經有低笑聲傳出。
李學成更掛不住臉了,以前這事兒,自然有保鏢跟班什麼的頂上去,誰特麼知道自家臨場,感覺這麼難受?一來二去,不免惱羞成怒,見腳下就是羅南的筆記本,乾脆發泄式地一跺腳,正跺在筆記本中央。
厚厚的本子瞬間凹下,細微的碎裂聲響,從紙頁夾縫裡傳出來。
對面,羅南一下子愣住。
看到羅南的表情,李學成立時明白,這一腳是真踩到對方心窩子裡了,登時大感快意,連帶著那些不對勁的畏縮感,都消去不少。
他腳下又加了把勁兒,腳跟在筆記本上好好地碾了一圈兒,同時還拉長了聲調,起伏跌宕,詠嘆調一般表示:
「啊呀,不好意思……」
李學成的舉動其實很沒品、很掉價,但既然是一邊兒的,周圍也有不少人發笑起鬨,至於有多少是幫襯,多少是嘲弄,那就見仁見智了。
聲勢起來,李學成的底氣更足,他抬起手,指向羅南:「小子……」
話音剛出口,他的嗓子忽地卡住了,因為他看到,羅南正向他走過來。
整個艙室也不過二十來個平方,塞下十多人後,本就是擁擠不堪,兩人間的距離,當真就是兩步路的事兒。
李學城心頭莫名發抽,同時在近距離上,他再次對上了羅南的眼睛。
羅南外貌很清秀,可是眼睛並不漂亮,至少在李學成看來是如此。瞳孔中的斑駁,仿佛流動著光怪陸離的顏色,而最終又統攝於陰冷冰寒的基調之下。
李學城莫名就回想起,在某個死黨的私人花園裡,看到的獵奇收藏:
一頭嗜血如命的畸變種。
那隻兇殘暴戾的野獸,身長逾五米,雄壯如山,困居在重重電網之後,遍體鱗傷,可當一對獸睛直視過來,李學成仍不禁是兩股戰戰,心虛氣弱。
羅南的體格自然無法與巨大的畸變種相比,可問題是,當時李學成與凶獸之間,還隔著堅逾鋼鐵的玻璃牆,還有高壓電網等致命機關隨時待命。
而現在,什麼都沒有……
什麼都沒有!
李學成心跳加快,瞳孔放大,張嘴就要喊出聲,至於喊什麼,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問題是,他明明開了口,卻沒有任何聲音發出來,
不只如此,他的舌頭、喉嚨、胸口乃至全身肌肉,都瞬間僵化了。整個人像是陷進了噩夢裡,意識清醒,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出離。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羅南走上前,伸出胳膊,五指輕扣在他喉嚨上……
真的只是輕輕的,感受不到任何力量,可在這一刻,肺部的空氣迅速抽空,鼻孔、嘴巴乃至於全身毛孔都被強行封閉,好像是被強行裹進了厚實且密不透風的塑料膜里,內氣不出,外氣不入,連汗星兒都冒不出來。
心跳的速率急劇提升,泵出的血液里,氧氣含量卻一降再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