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鋮王處決。
「陛下有旨,鋮王謀逆,刑斬首。」
鋮王有些恍惚,斬首
他原以為自己會被圈禁,安帝會貶他為庶民,退一萬步就算真的會死,也大多是毒酒白綾,死的悄無聲息。
可他沒想到,安帝居然判他斬首。
連當年「謀逆犯上」的謝天昭也是死在一場大火里,他怎麼就落得眾目睽睽,刑場行刑的下場?
從詔獄被人拖著到了門前時,鋮王下意識地看向獄中,「陪伴」了他不知多少日夜的那一團血肉早就乾涸,蔫巴巴地躺在角落裡,上面還蓋著一層衣物,早就看不清原本模樣。
「這位官爺。」鋮王久不開口,說話如沙石磨蹭,有些刺耳:「能否行個好,將他好好葬了」
「葬了做什麼,沒人要的小鬼,葬了閻王爺也不收,倒不如等王爺行刑之後,跟你屍骨混在一起送去亂葬崗,也好讓你們父子同為孤魂野鬼,彼此有個照拂。」
不遠處傳來的聲音,讓鋮王猛地回頭。
等看清站在那裡的人,鋮王瞳孔一縮:「蕭厭!」
蕭厭一身緋色官袍,聞言揚唇:「本督就說,以王爺心智,怎會突然瘋了。」
這不是挺清醒的。
鋮王聞言心頭一亂,哪怕明知要身死,他依舊懼怕眼前這人,他下意識就想要裝回先前糊塗模樣,可還沒等他動作,就見身旁有人進了獄中,隨意扯開牆角蓋著的那層東西,一腳便將那團血肉踢到了弄髒的草物之中。
鋮王目眥欲裂:「別動他!」
那團血肉散了開來,在他眼前四分五裂。
鋮王只覺眼前一黑,扭頭怒視蕭厭時滿臉猙獰:「蕭厭,那只是個孩子,他已經死了,人死燈滅,你為什麼還不肯放過他」
見他似要奮起傷人,獄卒忙上前壓著。
蕭厭卻只是揮揮手讓人全部退了出去,等周圍只剩他與鋮王,蕭厭這才居高臨下看著趴在地上如同蛆蟲一樣,拼命蠕動卻只無力掙扎的鋮王。
「王爺說的是,他只是個孩子,被親生父親害死,連外間天日都未曾見過的孩子。」
鋮王猛地僵住,臉上慘白。
「要說不放過他,難道不是王爺嗎?」
鋮王整個人朝後縮了去,蕭厭見狀輕笑了聲,踏進牢中後,蹲身停在鋮王身前。
「王爺知道嗎,因你與陸氏女媾和,四皇子為替他母后逃脫干係帶人闖入陸家,強搜陸家女眷住處,當眾揭穿與你苟且的陸大夫人,逼她自盡於陸家眾人面前,又帶著她屍首宣告京中。」
「陛下對他大義滅親之舉很是讚賞,亦對他有重用之意,只可惜四皇子運氣不太好,眼見著就要前程似錦,卻突然遭人所害,不僅墜馬毀了面容,就連腿也廢了」
鋮王驀地抬頭:「你說什麼?!」
四皇子廢了
他怎麼能廢了?!
蕭厭看著他眼底突生的猙獰似嫌不夠,淡聲繼續:「本督說,四皇子廢了,腿殘了也就算了,頂多將來當個瘸子,無緣皇位也能像是王爺一樣,當個富貴親王。」
「只可惜吶,四皇子也不知是惹了誰的罪孽,竟還被人下藥從此難以人道,王爺你說,這好好的天潢貴胄怎就變的跟本督一樣?」
「又丑又殘又絕嗣的皇子當真是可憐。」
鋮王身形一晃,本就勉強支撐著身體的胳膊一軟,整個人「砰」地栽在地上,滿面血色盡消,他渾身發抖呼吸陡然急促。
蕭厭湊近他耳邊,言語透著滲人的涼:「王爺親手害死你的孩子,如今卻要絕嗣,你說這是不是報應?」
鋮王猛地抬頭:「你」
他怎麼會知道?
他怎麼可能知道?!
對著身前人似笑非笑的眼,鋮王腦海里猛地浮現出這段時間所有的事情,從他因宋家牽累被困府中,還有榮玥那一夜突然回府,那出現在府里的梟衛,還有突然帶兵闖入王府的文信侯和二皇子。
他一直以為蕭厭不知他和陸皇后的事情,一直以為那是他最大的隱秘,哪怕他身死,哪怕他再無將來,他的血脈依舊是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