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德江的質問如同轟雷,那一字一句都讓安帝神色緊繃。
殿前看著君臣二人這般針鋒相對的模樣,也都是心神提了起來,而就在這時,就有太醫署的人越眾而出,走到殿前「砰」地一聲跪在地上。
「陛下,微臣父親就是當年死在南地暴亂之中的太醫之一,他若當真死於亂民之手、為國盡忠,微臣無話可說,可若是因人私心鬼魅被人所害,活活燒死於榮江城裡,微臣斷不能無視。」
「父親他一心為了朝廷,明知南地疫症危險依舊義無反顧,他不該死的這般屈辱。」
「求陛下徹查此事,還微臣父親一個公道!!」
說話那太醫年歲不算太大,蒼白著臉時眼裡全是憤然。
當年他父親死時,人人都說是因賀家所害,是因為賀家三爺太過貪心激怒民怨,因為戾太子賑災不力才會讓得父親受了牽連,他對戾太子和賀家憎惡至極,可如今卻告訴他。
他父親是枉死,賀文琢也並非主謀,他怎能輕易放過。
文信侯也是沉聲道:「此事關係重大,若真有人火燒榮江、屠城血洗,簡直就是滅絕人性,無論如何都不能輕饒!」
「文信侯說的對,朝中賑災是為庇佑百姓,官兵南下是為剿匪,當年率兵之人到底是誰,他竟敢放縱手下屠城殺人,燒死一城百姓,實在是可惡!」
「陛下,雖時隔二十年,但空穴不來風,既有謠言傳出必有緣由。」
「微臣附議,此事實在太過惡劣,無論枉死百姓,還是葬身南地的太醫官員,都得給他們一個公道!」
紫宸殿內沸騰,在朝為官之人雖各有心思,但並非人人都是大奸大惡,除卻清流一派義憤填膺,朝中武將也都是紛紛開口,神情憤慨至極。
安帝對著下方眾人目光,聽著那些一聲高過一聲要求嚴查南地之事的聲音,喉間呼哧喘息時,只覺頭痛欲裂。
「陛下!」
馮內侍低呼:「陛下,陛下您怎麼了?」
馮內侍手忙腳亂扶著安帝時,輕掐了他手臂一下。
安帝對上馮內侍滿是焦急的眼神,就想要裝作頭疾發作直接暈過去,可誰想還沒等他倒下去,蕭厭就在下方突然出聲:「凌太醫,陛下好似身子不舒服,還不上前替陛下看看?」
凌太醫就是剛才憤然說話的那位年輕太醫,他看著倒下去的安帝就是心中一跳,此時聽蕭厭的話後毫不猶豫就抬腳上前。
安帝原本打算暈倒的動作頓時一僵,死死抓著馮內侍的手時,力氣大的仿佛將其當成了蕭厭的脖子,指甲都陷進了肉里。
「陛下」馮內侍疼的一哆嗦。
安帝緊咬著牙根坐直身子,他算是看出來了,今夜之事遠非崔林、憎郡王所為,蕭厭必然早就知情,他怕是恨了他幾次三番猜疑,甚至先前對他起的殺心,否則以他素日精明怎會看不出來他方才心思,反而屢屢拆台。
親手養出一個處處掣肘自己的狼崽子,安帝只恨自己瞎了眼,他坐穩身形不待凌太醫上前就壓抑著怒氣說道:「不必了,朕只是頭疾發作,老毛病了。」
凌太醫站在台階上動作一頓,下意識看向蕭厭。
蕭厭嘴角輕揚貌似恭敬:「還是讓太醫替陛下看一下,頭疾之症可大可小。」
「朕說了不用!」
安帝聲音越發冷了幾分,垂眼看著蕭厭時瀰漫殺意:「怎麼,你要替朕做主?」
「微臣不敢。」
蕭厭稍稍俯身:「微臣只是擔心陛下龍體,不過陛下既然不願意讓太醫診治,那凌太醫就先退下吧,畢竟陛下的身子無人比陛下更清楚,是微臣一時情急方才逾矩。」
「陛下恕罪。」
他說話謙順恭敬,言行挑不出半點錯來,可那嘲諷之意就差直接寫在臉上了。
原本還擔心安帝當真出了什麼事,心中焦急想要看診的凌太醫此時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他眼裡露出憤恨惱怒之色,更滿是不解和怒氣。
安帝根本就沒事,他剛才分明是想要藉機裝暈,拖延審問南地案子的時間。
殿中其他的也不乏精明之人,一時間望向安帝的目光都有些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