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張濱被問的一愣。
宋瑾修:「你剛才說商船。」
張濱反應過來點頭:「是啊,他們在徵調商船。」
宋瑾修連忙問:「徵調了很多?」
「很多。」張濱皺眉:「說起來也是奇怪,以前大魏漕運南北水上調用幾乎都是官船,就算偶爾不夠用時也只是征借南地那些個水行的船隻,可是這一次不只是水行的船隻被全部徵用,就連幾大商行,乃至於南北水運稍大一些的船隻幾乎都被借走。」
「我往日走商的那家船隻不算太大,在陵江一帶也不起眼,可沒想著居然也被臨時征走,要不然我也不會這麼倒霉損了一船貨物,還險些把我自個兒也給賠了進去。」
張濱說完之後嘆氣:「不過我雖然提前跑掉了,幫我走貨的人卻是被大魏朝廷的人給抓了,這條線算是徹底廢了。」
宋瑾修聞言顧不得惋惜張濱損失巨大,只是沉聲問道:「張大哥可知道大魏朝廷徵用商船做什麼?」
張濱搖搖頭:「這我怎麼能知道,那些官差把守碼頭,船上運的是什麼東西也沒人知道,不過我倒是在延陵碼頭附近瞧見過有一隻官船上的人下來採買,大箱大箱的活物肉類,還裝了許多大桶的井水,光是朝上搬運的就有好幾十個人。」
宋瑾修微眯著眼:「那些船往南還是往北?」
「往南吧。」
張濱隨口說了句:「反正水線極高,那些船上瞧著都像是裝了重物的,也不知道運的是些什麼。」
宋瑾修聞言垂著眼帘,手中擺弄著碗裡的勺子。
陵江水渾濁不易飲用,那大桶的井水怕是給船上人食用的,再加上那些活物肉類,意味著船上的人不少。
張濱常年在外行商走過的水路極多,他肯定不會看錯,如果那些船上都是重物,又是往南的
該不會是送往睦南關的軍需和兵將?
先前蕭厭一直故意與北陵摩擦,將剩餘兵力全部放在藩王作亂之上,對外更不曾提及睦南關半點,可是宋瑾修知道夏侯令的本事,他籌謀大魏多年,雖然京中的探子被人拔除,其他地方定然還有。
如果真有大軍調動前往睦南關絕不可能一路上半絲消息都不走漏,除非,他們用的水路。
宋瑾修還記得他沒離開大魏之前,蕭厭身份尚未暴露時,曾經「幫著」安帝清理過漕運上下,當時他幾乎將整個漕運貪腐清繳一空,又安插進了無數他自己的人,這般情況下想要瞞住朝廷徵調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張濱見宋瑾修臉上變化,疑惑道:「瑾修,你怎麼了,那些船是有什麼問題?」
宋瑾修抿抿唇:「那些船上,裝的怕都是糧草輜重。」
張濱愕然:「糧草?魏朝把糧草送去睦南關幹什麼?要開戰的不是落雁關嗎?」
他手裡的筷子差點落在地上,連忙放好急聲說道:
「我這一路上回來四處都能見那些巡邏警戒之人,落雁關關口盤查的更是森嚴,要不是我拿著早前就做好的路引,再加上我是出關而非進關,恐怕會被直接扣押在大魏邊城。」
「先前你就說過汗王有意跟大魏開戰,我瞧著大魏那架勢也是想要竭力一拼,眼下北陵人是一步都不能踏進落雁關了,他們顯然已經做好了開戰的準備,這個時候他們把糧草送去睦南關幹什麼?」
宋瑾修看著張濱滿是愕然的臉遲疑了下。
張濱見狀連忙道:「是有什麼不能說的嗎?要是不能說的話就別說了,你可千萬別犯了忌諱,免得回頭得罪了國師。」
宋瑾修原本還遲疑著不該跟張濱說北陵朝政軍事,可聽他提起國師之後這心思就淡了,夏侯令從來沒把他當過自己人,況且睦南關的事也夏侯令既已知曉,恐怕明日汗王和其他人那裡也就知道了。
張濱救過他的命,護著他一路走到今日不說,更是好幾次拿著錢財幫他疏通門路,待他至誠。
他有什麼好不能說的?
宋瑾修看著他:「也不是什麼不能說的事情,我今夜方才知曉,國師表面上意欲起兵落雁關,實則暗中和南齊聯手,只等北陵與大魏在西北交戰之時,讓南齊趁亂偷襲睦南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