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寧與曹德江三人商議了一下西北撫恤之事,安排兵部統籌、戶部撥款,讓錢寶坤和梁廣義負責此事,戶部其他人從旁輔佐,等處理好這些之後,棠寧才問起了科考的事情。
曹德江說道:「原本此事定於這個月中,但是皇后娘娘吩咐了,想要儘可能讓更多的學子有機會參加,所以老臣命人將舉試的消息和文書快馬加鞭傳往各個州府,又將初試的時間往後延期了一個多月,應試的學子多了好幾倍。」
「為著不鬧出亂子,也怕人數太多考題出現泄露之事,這一次初試便將考場放在那幾座城郊空曠之地,臨時搭建了考場,由朝廷派去的監考官員、黑甲衛,以及當地官員和府衙差役、駐軍共同把守,考題便選的是陛下之前留下的其中幾道,一日便能全部考完。」
他們知道這般考試太過「隨便」了些,也簡陋的有些過分,但是朝廷急需新鮮血液,接連大戰之後百廢待興,朝中抽不出太多的人手前往各地監考,也不可能有太多時間好精力籌備。
而且這般任由寒門學子、權貴子弟,不論家世出身皆可共同參考的事情也是頭一次,沒有前車之鑑,一切都是靠著摸索,所以他們便精簡了初試的法子,先行以粗略手法篩選一遍,將一些不合格,或是抱著試一試心態實則沒有真才實學的人先行刷下去。
複試和後面的殿試再增加難度,也會更為嚴厲。
曹德江說道:「因是頭一次,一切都在摸索,不過娘娘放心,老臣和梁相已經安排下去,就算真有疏漏之處也能及時補正,初試便能刷下去九成的人,待到複試時便不會這般亂了。」
棠寧聞言點點頭:「初試定在哪一天?」
曹德江:「五月二十一。」
棠寧沉吟:「那倒是沒幾日了。」她抬頭正色:「這次的事情就交給曹公和梁相了,畢竟是第一次,本宮可以允許有不周全之處,但唯有一點,務必要做到公平公正,絕不能出現任何徇私舞弊的行徑。」
「凡有敢趁機牟利,上下勾結壞我大魏選拔人才之路的,一律殺無赦!」
曹德江三人紛紛起身。
「臣等謹遵皇后娘娘懿旨。」
棠寧又與曹德江他們說了一會兒別的事情,待到正事處理完後,曹德江他們起身告辭,棠寧卻是叫住了梁廣義。
門前冰盆早已經被撤走,梁廣義瞧見棠寧熱的臉上都有些泛紅,目光只頓了一瞬就挪了開來:「不知娘娘留老臣可還有別的吩咐?」
棠寧溫聲道:「本宮聽聞梁老夫人身子有些不爽,梁相等下出宮的時候稍等一等,將秦娘子捎上去一趟秦府。」
梁廣義愣了下,他沒想到皇后留他是說這個,他老妻年歲上來之後身子便一直不好,先前京中謀逆她被人蠱惑更是摻和了些事,得了教訓後就大病了一場,之後一直不曾大好。
宮中太醫去了好幾次,藥也不曾斷過,可就是不見康復,他知道宮中的秦妙手能夠醫治,但是那人性子古怪,對他們世家之人也極為厭惡,加上她又是帝後的座上賓,哪怕梁廣義也不敢強迫她。
沒等梁廣義開口,棠寧就又繼續:「秦娘子難得肯出宮,讓她順道給你也瞧瞧,前兩天京里下雨,本宮瞧你像是舊疾犯了,走路都不利索,讓秦娘子仔細幫你看看腿。」
梁廣義神色負凝滯,忍不住抬頭看向棠寧。
棠寧觸上他目光失笑:「梁相這麼看本宮做什麼,你可是朝中相爺,手頭的事堆積成山,你若是有個好歹,本宮可忙不過來朝中的事情。」
「況且馮大人離京之前特意見過本宮,絮絮叨叨的跟本宮說了一堆,本宮若是不好好照看著你,他哪裡會好生替本宮和陛下做事,等回頭他辦完差回京之後還不得怨怪本宮?」
梁廣義抿了抿唇,蒼老臉上眼眸輕垂。
馮秋荔是他這輩子最得意的門生,哪怕比之當年的陸崇遠還要更甚,可卻也是這個他無比信任之人,早早投奔了與他敵對之人,一手毀了世家百年榮耀,毀了他在朝堂無數心血。
他與他背道而馳,所求之事全然不同,可哪怕當初撕破了臉,馮秋荔每每見到他時依舊恭恭敬敬喚他一聲老師。
梁廣義對於馮秋荔的心境極為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