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夫人右手手腕上的傷口已經好了大半,可是腕骨碎裂,手筋被廢,指骨當時也被碾碎了幾根,那橫貫其上的疤痕猙獰駭人,整隻右手都詭異地扭曲著。
如今別說是拿重物,就連湯匙紙筆都握不穩。
身前不遠處擺著銅鏡,裡頭的老婦容貌枯槁,宋老夫人瞧見撐著地面上那小姑娘眉眼清秀,眼中懸淚楚楚可憐,特別是一雙手纖細漂亮,像極了上好的白瓷,她簡直就像是被捅了心窩子,抬腳就用力踩著她手上狠狠碾了碾。
「唔」
那婢女疼得險些慘叫出聲,可感受到宋老夫人身上戾氣,想起先前被陰晴不定的老夫人打殺了的那幾個府中下人,想著她們被草蓆卷著扔出去的悽慘。
她死死咬著嘴唇不敢吭聲,只片刻額上就浮出一層冷汗來,臉色煞白地伏在地上渾身發抖,眼淚更是懸於眼眶不敢落下。
「混賬東西,怎得又惹了老夫人動氣?」
伺候宋老夫人的齊嬤嬤快步走了進來,瞧著滿地狼藉,跪在地上的小丫環白著臉快疼暈過去,她連忙上前:
「老夫人息怒,彆氣壞了身子。」
「下賤胚子!」
宋老夫人狠狠折磨了下人一通發泄夠了,被齊嬤嬤扶著才抬腳冷哼了一聲:「把她拉出去,讓她在院前跪著。」
外間日頭正盛,那陽光落在身上有些燙人。
齊嬤嬤瞧著小丫環滿是淤血的手心中有些不忍,可對上陰晴不定的老夫人卻絲毫不敢求情,只佯裝怒道:「還不趕緊出去跪著。」
將人攆出去了之後,她才扶著宋老夫人坐在一旁:「都是這些下人不懂事,老夫人消消氣,大夫說了您如今氣不得。」
她小心替宋老夫人順氣,過了片刻宋老夫人才冷哼了聲:「什麼時辰了?」
「快未時了。」
「都這會兒了,鄒氏她們怎麼還沒回來?」
齊嬤嬤聞言小心翼翼地說道:「這會兒天還早著,又是鋮王府設宴,大夫人和郎君雖是去跟女郎修好,可到底席間還有其他貴人。」
「郎君眼下處境不好,能有機會與人應酬交際想是沒那麼快回來,老夫人要不先睡一會兒,待到大夫人他們回來了,奴婢再來叫您。」
宋老夫人哪能睡得著,自打受傷之後她一閉眼就能想起宋棠寧那張臉,想起那天在積雲巷受過的屈辱。
「我國公府往日哪會如此卑微,府中設宴誰不求著想得張帖子,可是如今居然要去求著鋮王說和才能與人交際。」
「瑾修大好的前程毀的一塌糊塗,原來與他說親的那些人家也都見風使舵,人人都笑話我們宋國公府,全都是因為宋棠寧那個小畜生。」
她垂眸看著自己的手就滿是怨恨,神色陰沉地咬牙。
「她當年怎麼就沒跟她那娘一起死了」
「老夫人!」
齊嬤嬤倏然一驚,猛地就出口打斷了宋老夫人的話。
宋老夫人神情一滯,也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了什麼,嘴角抖了抖後緊抿了起來,擰著眉心眼神陰鶩。
齊嬤嬤心口跳的厲害:「老夫人,當年的事可提不得的。」
那些隱秘稍有揭露便是抄家滅族的大禍,她壓低了聲音:
「奴婢知道您心中有氣,也不滿女郎所為,可是女郎如今已不似從前,咱們國公府也經不起折騰了。」
往日二房這位小娘子對府中之人在意,瞧著明媚張揚實則卻是再溫軟不過,隨著老夫人他們怎麼拿捏都行。
可自打?山回來之後,原本溫順的小女娘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不僅對大郎君冷漠心狠,對府中其他人更是毫無半點眷念,她早就不是從前那個撒著嬌由得老夫人訓斥,只會委屈落淚的小女娘。
齊嬤嬤壓著心慌勸道:「鋮王好不容易才能哄得女郎將先前的事情抹過去,讓郎君與女郎修好,將先前的事情抹過去,老夫人若是不喜女郎稱病不見她便罷了,可千萬別再與她鬧了起來…」
「難道我還怕了她不成?!」
宋老夫人眉眼怒張,說完見齊嬤嬤悶不吭聲,她臉上羞怒至極,想要開口罵上幾句,可話到了嘴邊卻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