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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濃花嬌芙蓉帳
啟聖二十一年,二月,春寒料峭,一輛鑲金嵌寶的華蓋馬車自東華門飛快駛過,一路無視街道上的行人,街邊一行騎著高頭駿馬的華衣錦服少年郎們瞧見不由面露不屑之色,眼瞧著那輛馬車旁若無人的行來,似要撞翻街邊一俊俏小娘,那行人中有一人臉色忽變,不由分說揚起手中的馬鞭揮了上去,駿馬受驚,駕著馬車的少年從車架上滾了下來,隨護在車架兩側的僕人面色大變,頃刻間紛紛朝著那輛失控的馬車奔去,就連滾落在地的少年亦是顧不得滿身污濘與疼痛,急聲高呼。
那行少年郎君見狀紛紛大笑起來,尚未知曉事情輕重,就連那揮鞭的華服俊美少年亦是眼帶嘲弄,卻不知曉自己已是闖了大禍,只因那駕車充當馬夫的少年不過是沛國公府的庶六子裴莑,如何值得讓他們另眼相待。
裴莑面色慘白,滿眼厲色的回首瞧著那群少年公子,一反往日的窩囊行徑,恨聲罵道:「若我家妹子有個什麼好歹,你們只管抹乾淨脖子等著給我家妹子償命。」
此番話一出口,那行人的笑聲戛然而止,訝於裴莑竟口出狂言,相互而視,似乎意識到自己闖了大禍,心下卻連番自我安慰,沛國公府尚未出嫁的娘子且有五位,裴莑口中的妹子未必是太華縣主裴蓁,畢竟盛京無人不知那太華縣主隨德宗大長公主常年居住在洛邑,唯有初春才會歸京稍住一段時日,只是這番安慰卻不過是自欺欺人,一來近日德宗大長公主將歸京的消息傳了已不是一二日,二來能讓裴莑充當馬夫的妹子,也只有沛國公夫人晉安郡主的獨女裴蓁一人罷了。
卻說,禍不單行,裴蓁也是貴人多難,被抬回沛國公府時府內大奶奶柳氏正逢生產之際,又因晉安郡主去了廟裡,一時間竟無人顧得上久居洛邑的裴蓁,等晉安郡主得信兒歸來,裴蓁吊著的那口氣已是有進無出。
晉安郡主老蚌懷珠,生下裴蓁實屬不易,素日來愛若明珠寶玉,眼瞧著獨女已似要撒手人寰,又知因柳氏之故耽誤了醫治,當下勃然大怒,放出話去:「太華若是遭難,我必讓裴荿一房為我兒償命。」這話,起初滿府上下只當是晉安郡主的氣話,待德宗大長公主和宮中的皇后娘娘分別使了人來圍住拂月居,這才曉得晉安郡主口中所言不虛,若是太華縣主真遭了此難,晉安郡主必是要大郎君一家為太華縣主償命。
裴莑自知犯下大錯,回府後就跪在了拂月居院內,生母薛姨娘亦陪跪在旁,滿面惶然之色,原本白嫩的面容被寒風吹得干紅,晉安郡主卻是無心理會,只一心守著裴蓁,熬紅了一雙眼,待沛國公歸府得知此事匆匆趕來,見裴蓁面色慘白似氣息全無的躺在床榻上,咬牙喝罵道:「我必讓王家給我兒一個交代。」
晉安郡主聞言冷笑:「此事無需你說,我已讓人告知了母親,眼下母親必然已是進了宮,我倒要瞧瞧太子妃此次要如何袒護她那侄兒。」說完,一雙怒火昭昭的美眸掃過沛國公,厲聲質問道:「我兒遭難歸府因何耽誤了醫治已無需我知會於你了吧!你若是不給我一個交代,莫說我不顧念多年夫妻之情。」
沛國公面色微變,露出幾分躊躇之色,沉吟片刻,方道:「聽傅氏說柳氏早產,當時府內鬧得人仰馬翻,這才耽誤了為太華尋醫……」
沛國公話未說話,晉安郡主便打斷了他的話,冷聲道:「我兒若是有個三長兩短,裴荿一房有一個算一個必要為我兒償命。」
&鬧。」沛國公廣袖一甩,且不說大郎是他長子,素來為他所器重,即以厚望,便不是如此,斷然也沒有讓兒子一家為女兒償命的道理。
&了裴荿你還有裴茁、裴獲幾個兒子,斷不會無子送終,我卻只有太華一女,十四年來,我如珠如寶的待她,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口中怕融了,恨不得多一雙眼珠子長在她的身上看護著,可她回京不過短短半日,我千伶百俐的女兒就躺在那一動不動了,她若去了,你讓我如何熬過下半生,莫說是裴荿一房為我兒償命,惹惱了我,讓你裴家斷子絕孫之事我也不是做不出來。」晉安郡主冷笑而道。
沛國公面色一冷,他知這氣頭上的話他不應放在心上,可若是太華真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晉安瘋起來長子他當真是保不住的,他本無嫡子,自是把庶長子視作唯一的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