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日已西斜,再待下去就沒飯了。她拍拍屁股從山坡上爬下去,然後慢悠悠地走回村子,想著今天青會做點什麼好吃的。
晚膳時分,家家戶戶都燃起炊煙,而每到這個時候也是她最開心的時刻。她唱著歌,邁著輕快的腳步往回走,剛走進門,就聽見裡屋青和珠在說話。忽想到自己在外面閒逛了一天,青交代她做的活一件沒做,不禁有些心虛,便躲在門口聽他們說什麼。
青正跪坐在地上煎著藥,一邊看著藥罐,一邊道:「家裡沒米了,出來時帶的銀錢也快用完,不如讓她離開吧。」
或者因為寄人籬下的緣故,她對這種小話特別敏感,立馬覺得是在說她。
珠道:「不行啊。她跟了咱們幾年,怎麼能說扔就扔,再說了,她也無處可去啊。」
&她從哪兒來,上哪兒去吧。」
&好,不好。」珠慌忙擺手。
青一笑,「還是珠心善,她不會做工,留她只是浪費糧食,除去倒也心靜。」
珠似是悲傷,捂著臉嗚嗚地哭,「我雖沒懷胎十月生下她,卻將她視為親子,怎能這麼狠心?」
三春聽到這兒,氣得在心裡大罵,「我才懷胎十月生下你,你是我閨女。」
罵過之後,心裡忍不住一陣抽筋,原來在他們眼裡,她只是浪費糧食的。雖然事實也是如此吧,但心裡想是一回事,說出來又是另外一件事了。
也不知哪來一股怒氣,她衝進去,對著兩人吼道:「不用你們趕我,我三春頂天立地,我是女英雄,我自己走……。」說完奪門而出。
珠一看,不顧病弱跳下床追出去,「唉,你還沒吃飯呢?」
一眨眼三春就跑個沒影了,哪裡還叫的回來。
青跟出去扶住她,勸道:「你不用怕,一頓不吃餓不死,倒是你,先吃了藥再說吧。」
珠喟嘆,「方才所說她肯定誤會了,我只擔心,夜晚風涼,她無處棲身。」
&用擔心,我去找她回來就是。」
想做女英雄是吧,餓她幾頓就老實了。
……
三春一路跑下去,出了村子,直奔向西。她也不知自己哪來這麼好的體力,竟跑了一夜也不覺疲憊。
青說她可能會功夫,曾見她劈柴的時候斧走柴飛,差點傷了人。這會兒看來,功夫雖不見得會,腿腳卻是不錯的。走了一夜,天亮時她終於走不動,累得歪倒在一個山坡上,枕著青青野草,聞著淡淡草香,竟然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睡夢中仿佛看到一個人站在她面前,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兔肉,溫柔地問她,「你餓了嗎?要吃點嗎?」
&她忙接過來,放到嘴裡大嚼,忽然嘗到一股怪味兒,瞬間醒了過來。一睜眼卻發現依然躺在草坡上,嘴角咬著的不過是幾根青草野菜。
晚飯沒吃,肚子裡咕咕叫個不停,有心回村子裡,也許這會兒青還給她留著飯。可是想起偷聽到青和珠姐姐的話,心裡便隱隱作痛,在他們心裡,她只是可有可無的人,那個家不回也罷。
可即便他們把她棄之不理,也怨不得人家,自己不過是一個魏國小兵,連自己叫什麼都不記得,他們白養了自己兩年,已經算仁至義盡了。
嘆口氣,從草坡上爬起來打算自食其力找點吃的。
望眼望去,靜靜的草坡上除了草還是草,天上偶爾飛過的似乎也是蟲子居多。她正琢磨要不要抓幾隻蟲子燒燒,卻忽然聽到前面一陣馬蹄聲響。她跳著腳看,發現那居然是一輛馬車。
在村子兩年只見過有路過貴族乘著牛車,還沒見有誰能乘馬車,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貴族中的貴族?
她心中好奇,便找了個地方藏起來,到底看看這貴中之貴的人,到這荒郊野嶺來做什麼?
馬車行到一個小土堆停了下來,或者那也不是個土堆,在它前面立著一塊木板做成的碑,上面斑斑點點寫了幾個字,風吹雨打的字跡模糊了,根本看不清寫得是什麼?但是瞧這圓鼓鼓的造型,應該是一座墳墓。
想到昨天晚上她似乎從那個土堆爬過,不禁嚇得冷汗直流。這個墳墓主人會不會怪她冒犯,大晚上進到她的夢裡?
那輛馬由兩匹馬拉著遠遠行來,把本就不寬的路都給堵滿了